丁一再次甩了甩衣袖,这回绝不是为了潇洒,实在是淋的雨太多了,整个人都湿透了。抬腿走上三级石阶,大屋内正好走出一名十七八岁的侍女,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院门口正在点头的侍女后,对丁一道:“这位公子,您请。”
丁一随侍女步入大屋,却见西侧的客厅内正坐着三位衣着富丽的年轻男子,而那名侍女一直皱着眉头将丁一带到了三人身边,道:“公子请稍等,这是您的号牌,里院有人叫了,我就带您进去。”
“谢谢小姐姐。”对方虽然不待见自己,但自己也不能缺了风度。丁一谢了一句后,低头看向手上的木牌,上面是四个墨迹未干的字:“二百十三”。
正当丁一想办法偷偷把衣服拧干点时,一椅之隔的西侧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道是谁这么高调地前来应招,原来是养猪能手丁一,丁大掌柜啊!”
丁一伸颈一看,真特么是冤家路窄,出言嘲讽的是田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手太子殿下啊!不对,前太子,前太子,恕我不行礼了哈。”丁一立即反唇相讥。
“田兄,您认识这位公子?”田卓身边是一名微微发福的男子,用那双有些浮肿的小眼瞄了一眼丁一后,微笑着问道。
“认识!介绍一下,这位是楚国七王子,刘连殿下。”田卓先介绍了有过几面之缘的竞争对手,然后很不礼貌地将食指对准了丁一的鼻子,道:
“刘兄,此人名叫丁一,本是奴籍,在长安卖猪饲料的,听说后来在杜家养过几天猪,靠着杜长风杜公子的栽培,现在当上了新开的那个交易所的掌柜,没想到居然还动起了杜家嫡女的主意,您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世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刘连像是听到了一则趣闻般哈哈笑了起来。
“刘连公子,我以前见过一种水果,吃起来绝对香甜,一看到您,就让我想起它的味道。”丁一能够感觉到刘连看自己的眼神是那种不屑一顾,外加嫌弃和嘲讽,看到刘连,顿时有了种闻到榴莲味的感觉,对丁一而言,那是一种想吐的味道。
“腹有诗书气自华,刘兄,您的气质连养猪的都能感受到,佩服佩服。”田卓不知道是拍马屁还是在挑拨离间。
“田兄,说笑了,刘某只是粗通诗词而已,这个香囊也只有麝兰之气,哪有香甜的气味?会不会是邓兄身上香囊发出的气味?”刘连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腰际的香囊,然后将脸转向沉默不语的另一名青年。
“阿欠!阿欠!”丁一连打两个喷嚏,在田卓和刘连掩袖捂嘴的时候叫道:“对不起,请问茅房在哪里?我感觉要吐了。”
“隆昌行商品交易所很了不得,不知丁兄说的是哪种水果?”一直沉默不语的邓姓青年忽然开口相问。
“水果的名字叫榴莲,有点像是臭豆腐,吃起来香,闻起来……”丁一在鼻尖摆了摆手,边说边跟着侍女去茅房。
“混蛋!”刘连暴怒地站了起来。
“刘兄何必和养猪的一般见识。”田卓急忙劝道。
“南魔界确有一种水果名为榴莲,其肉香甜,其味则臭得难以名状。”邓姓青年点头说道。
“哼!”刘连在邓家不便发作,只能拂袖怒哼一声。
茅房在第二进东厢,丁一其实只是想把头发弄干一点,向那名侍女借了一块干帕,便独自己进入杜家堪比书房一样的茅房擦拭起来。
“郑公子,您不太适合我家小姐,请回吧,小荷,送客。”
“不用送,哼!”
里院北侧正屋门口传来了送客的声音,由于茅房离得近,丁一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双方的对话,被拒绝的男子似乎颇为不快。紧接着,又传来了叫号声:“二百一十号。”
“来了,来了。”回廊里是刘连的应答和匆匆的脚步声。
“公子请进。”
刘连进入里院正屋后,便传来了关门声,屋内的对话声一下子变得轻了起来,丁一停下擦拭的动作,伸长耳朵,仍是能听到一些对话声,那可是第一轮面试的“考题”啊,当然不能错过!
“公子您是?”
“家父为当今楚王,鄙人刘连,排行第七,二十有三,略通文理,粗习武艺……”
“行了,行了,公子可是三阶中境?”
“正是。”
“可曾婚配?”
“不曾。”
“可曾娶妾?”
“这个——不曾。”
“有一事须事先言明,公子将来若是入赘我家,便是我杜家之人,若是现在出言诓骗,日后一经发现,便须接受家法处置,杜家送出的彩礼也须如数退还!”
“素闻杜家仁义,应该不会对自家的女婿下狠手吧?”
“杀人那样违律之事当然不会做,但打断四肢、扫地出门,我杜家还是下得去手的。对了,继续问话吧,刘公子可有过男宠?”
“没、没……你,你们问的都是些什么呀?欺人太甚,哼!算我白跑一趟!”
“小荷,送客!下一位,二百一十一号!”
丁一大致听清了刚才面试的过程,心中一阵窃喜,自己还是个“原装货”,那些问题,完全不是问题。
“丁掌柜,您好了没有?”正当丁一还想听听下一位都谈些什么,茅房外有侍女在催命了。
“来了,来了!”丁一胡乱用十指理了理头发,匆匆离开茅房,回到第一进大屋时,正好碰见愤然离去的刘连和正欲走进里院的田卓。
“养猪的,滚开!”刘连的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撤,刚刚走出茅房的丁一成了其出气筒。
“您‘性’趣爱好这么广泛,理当相让!”丁一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子!劝你以后别来楚国!”刘连恶狠狠地说道。
“刘兄这小子可不好对付,现在还是隆昌行的红人,你还是小心为妙吧。”正走向里院的田卓不怀好意地劝了一句。
“田公子,真决定应招?你再想一想,如果到了杜家,以后你就不能去铜雀台青楼了!不对,哪家青楼都不能去了。”对于田卓的拱火激将,丁一只能用强力反击予以回应。
“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吧。”田卓的脸色马上变得和刚刚出去的刘连一样难看。
回到第一进的大屋,屋内只剩下那个有点冷傲的邓姓青年,见丁一落座,邓姓青年竟一改面对那两位王子时的冷漠态度,向丁一作揖道:“在下邓柏,家父是鼎岳行现任掌柜。”
“久仰久仰。我叫丁一,隆昌行商品交易所掌柜,你们西昆仑洲已经有不少商户入驻了。”得知对方身份,丁一急忙抱拳回礼,鼎岳行是西昆仑洲最大的商行,地位相当于北天山洲的隆昌行,与东蓬莱的长江行号称当世三大商行。
虽然相对于另两家商行,鼎岳行的规模要稍小一点,但鼎岳行三个大股东掌控了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邓家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邓家的地位,丝毫不亚于杜家,丁一一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就知道这是一个极为强劲的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