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没必要？
合欢老祖挑了挑眉，随即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身后，却见原本应该就在他身后的一条湖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在眨眼之间远离了自己身形数百丈有余。
甚至不光是这片湖泊。
因为在合欢老祖目光扫视之中，她突然惊讶的发现，这片明明不算太大的山谷。
竟然在这一刻，飞速扩大！
甚至不过眨眼之间。
以合欢老祖的眼力，竟然都无法看到这山谷的边缘！
“你算计老身？”
合欢老祖瞬间面色大变，死死的瞪了幽冥女帝一眼，随即身形一闪，眨眼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百丈之外，紧接着再次消失，几个闪烁之间便已经逃的极其遥远。
可……
片刻之后。
合欢老祖重新出现在幽冥女帝身前，目光阴沉的看着这个身上受伤，但却依旧冷酷到极致的绝美女子。
面对她的目光，幽冥女帝同样不甘示弱，死死的盯着对方。
“没想到，你倒是有些手段。”合欢老祖咬牙切齿说道。
幽冥女帝平淡回答：“面对你这种老妖怪，若是不多些手段，怕是最后还真要死在你这种老妖怪手里。”
“莫非你真的觉得，这阵法就能困死本尊？”
“不觉得。”
“哦？”
“但将你拦住一些时日，却也足够了。”
“然后呢？”合欢老祖冷笑：“然后当这个阵法无法再困住老身的时候，你就不怕老身走出之后，屠光你整个幽冥圣宗，再将你这个小女娃娃抽魂灭魄？”
“怕。”
“那你……”
“但在此之前，你的合欢宗一样要覆灭。”
“覆灭？”合欢老祖冷笑起来：“你当真觉得，老身会在乎合欢宗是灭是存？”
“不在乎吗？”
“有何可在乎的？”合欢老祖嗤笑：
“那不过只是一个困住老身的牢笼枷锁罢了，老身当年身为合欢宗宗主，闯下无数功绩，甚至大限将至，退位之后，依旧甘愿成为合欢宗的宗门底蕴，这么多岁月，老身跟合欢宗的情谊和恩情，早就已经断了。”
“但至少现在，你还不能合欢宗出事吧？”幽冥女帝问。
合欢老祖凝眉。
却听幽冥女帝幽幽开口：
“我虽然不知道，你凭什么登仙失败却未死去，甚至你的大限都已经过去了，却依旧还能苟延残喘，但思来想去，也应当跟合欢宗有些关系吧？”
“若非如此，你应该直接离开，而不是花费那么多的心思，想要斩杀自己的弟子，甚至在斩杀自己弟子之后，还以这样的身份，继续担任合欢宗的宗主之职。”
“为了坐稳自己的宗主之位，甚至对合欢宗来了一次大清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楚湘灵知道你的秘密，知道什么能够将你斩杀了的办法，所以你必须要杀了她，必须要她死，这样你的破绽就无人知晓。”
“第二，你不能离开合欢宗，或者至少，暂时你应该无法离开合欢宗。”
说到这里的时候。
幽冥女帝略作停顿，看了合欢老祖一眼。
却见这位满面皱纹的老妪脸上，此刻已经写满了怨毒和愤恨。
这让幽冥女帝越发自信几分：
“看来。”
“我猜对了。”
“合欢宗应当有你的软肋，甚至有能够要了你命的东西，和你之间，断然有着某种联系，至少哪怕是你现在，依旧无法斩断这样的联系。”
“我之前听湘灵说起过你。”合欢老祖幽幽说道。
“哦？”幽冥女帝挑眉：“楚宗主我说什么了？”
“她说，你这个人的睚眦必报很可能只是伪装，实际上你比很多人想象的，还要聪明。”合欢老祖咬牙：“如今看来，我那逆徒，倒也没有说错。”
“论智谋，我不及她。”幽冥女帝摇头。
“这也是实话。”合欢老祖哼道：
“无论你猜对了还是猜错了，但你想要将我困在此地，首先需要做的，便是你始终待在此地，不能离开，否则这个阵法，不可能困住我太久。”
“这意味着。”
“你若是想要找我老身弱点，甚至将老身斩杀。”
“那首先需要做的，便是你真有那个本事，灭了我合欢宗，但你的幽冥圣宗，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幽冥女帝皱了皱眉。
轮到她沉默了。
确实。
合欢宗和幽冥圣宗的差距太大了，这是底蕴之间的区别，合欢宗无论是强者数量还是各类法宝神兵，都远远的碾压幽冥圣宗，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哪怕。
合欢老祖自己大清洗，将合欢宗大量高手杀的杀，囚的囚，导致合欢宗现在高手数量锐减。
但……
若真的想要就此覆灭合欢宗。
依旧是痴人说梦。
“正确的结果是。”
“你耗费了大量精力，将老身拖在此地，将老身困在此地，但最终你的幽冥圣宗依旧什么都无法改变，甚至无法攻破我合欢宗的宗门大阵。”
“而等你已经无法拖延时间的时候。”
“本尊会冲出此地，将你斩杀，将你幽冥圣宗除名。”
合欢老祖幽幽开口，眼神之中满是冷厉。
幽冥女帝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其实问过我的一个前辈。”
“前辈？”合欢老祖瞬间凝眉。
“嗯，前辈，界外前辈。”幽冥女帝点点头，倒是依旧平静，开口说道：
“这位前辈无法到来此界，更无法参与此战。”
“但他告诉了我一句话。”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这话一出。
合欢老祖瞬间凝眉，她猜到了幽冥女帝的想法了。
果然。
“北溟素来都是一处战场，这一次我必须打你合欢宗，因为若是我不打，我幽冥圣宗很快便会被其他人盯上，甚至说不定，已经有人互相联合，想要将我幽冥圣宗就此分食。”
“既然这些人想要分食我幽冥圣地，自然也会想要分食合欢宗，你说，若是你合欢宗的宗门大阵毁了，你合欢宗内部象征着宗门权威的合欢塔倒了。”
“那些早已经磨刀霍霍之人，会忍住，不来瓜分一口吗？”
幽冥女帝冷冷说着：
“我在出征之前，已经提前联系了噬魂殿和血煞门。”
“血煞门的血渊魔尊还有些扭扭捏捏，但噬魂殿不一样，这是你的老对手，魔眼老道也已经大限将至，早就恨不得天下大乱，这一杯羹，他必然不愿错过。”
“到那个时候，你这么一个老不死的东西，真的还有功夫，来追杀本尊，诛杀我幽冥圣宗吗？”
这话一出，合欢老祖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了。
她明白。
幽冥女帝说对了。
“你这是在赌！”
“赌你幽冥圣宗弟子长老，有没有那个本事，攻破我合欢宗的护宗大阵！”
“若是攻破，或许情况真的会跟你所说那般。”
“但若是失败……”
“最终结果，依旧还是和本尊所说那般！”
合欢老祖冷声说道，看着幽冥女帝的目光已经升起了浓浓杀机。
对此。
幽冥女帝却只是一笑：“巧了，这话，我也问过那位前辈，那位前辈告诉了我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话？”合欢老祖皱眉。
却听幽冥女帝唇齿轻启：
“世事无端总是棋，不如一醉且高时。”
“我这一生，本就是一场豪赌。”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
“大不了，得获解脱！”
……
而在幽冥女帝已经豁出一切，开始这场豪赌的时候，此时此刻另一边的顾修，听到她的心声，却忍不住一个激灵：
“看来我这个前辈高人的身份，无论何时何地，都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要不然。”
“穆南歌这个疯婆子，怕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了。”
是的。
幽冥女帝这一次挥师合欢宗，从一开始就不光只是她一个人的计策，事实上幽冥女帝询问了顾修……或者说那位“界外前辈”很多东西。
若是寻常时候，顾修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但……
他跟楚湘灵已经达成了协议，无论如何都要杀进合欢宗，毁了那合欢宗祖师雕像，既然如此，单单依靠自己的力量自然无法做到。
所以。
他利用了自己“女帝前辈”的身份，不断引导指点幽冥女帝，将她一点点的，让她一切行动，都能配合上自己。
而现在……
一切，都在顾修掌控之中！
“尊主止步，再往前走，便是合欢护宗大阵了！”正在这时，顾修耳畔传来了秋霜的声音。
顾修当即停下脚步。
跟在他后方的四人，也都立刻驻足。
“圣主？”
“有人吗？”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需要手下去诱敌吗？”
四人纷纷开口，看着顾修的目光满是尊崇。
之前跟随顾修一起出发的总共有二十人。
但遭遇纱绮梦之后，全员全部都被纱绮梦的雾隐灵纱术所控，不光看到了顾修身死，看到了自己同伴一个个死去，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似乎马上要死了。
那一刻的众人，陷入绝望。
不仅将自身修为耗尽，甚至还有人自相残杀，更严重的，甚至有人打算自爆。
虽然伴随顾修斩杀纱绮梦成功之后，纱绮梦的幻术自然也不攻自破，没有让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
但。
那二十名精锐，却也大多修为耗尽短时间内没有再战之力，顾修干脆让他们各自返回，而他自己，则带着唯一四个还保留着战力的修士继续向前。
这四人。
全部都是化神大能，之前对顾修可算不上尊敬，甚至心中大多都满是鄙夷。
但这一路走来。
他们对顾修的不屑，却已经渐渐化作敬佩和尊崇。
发自内心的尊崇！
毕竟，顾修不光救了他们，不光这一路上表现出了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更是一枪斩杀了纱绮梦这个化神巅峰强者。
虽然没人说得清楚，顾修到底怎么做到的。
但……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北溟魔域。
纱绮梦的尸体，已经说明了顾修的实力。
无人怀疑！
“先等等。”面对四人追问，顾修倒是摇摇头，面色平淡，甚至还拿出灵石开始缓缓吸收恢复修为。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想到圣主到现在，竟然还如此沉着冷静。
只是这冷静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
不过这一路走来，四人对顾修已经心悦诚服，自然不可能忤逆什么，当即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开始耐心等待。
但……
这一等，就是足足大半天时间过去。
四人有些沉不住气，开口询问。
可顾修却只是摇头：
“等。”
啊？
四人无奈，却也只能继续等待。
很快，又是半天过去，天色都已经彻底黯淡了下来。
四人再次开口，可回答依旧还是如出一辙。
“等。”
这……
宗主明显已经拖住那位合欢老祖了，能拖多久谁都说不清楚，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吗？
只是想想顾修的实力，四人哪怕再沉不住，也只能强迫自己继续等待。
好在。
当寅时过去，时间刚刚来到卯时，但天色还未彻底亮起，依旧处于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之时。
始终安静如水，甚至闭目养神的顾修。
却突然。
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