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后,秦祯将那遗书拿与韩慎看,将自己的疑虑说了。
韩慎看完遗书的内容,说道:“看来这个孙章义背后还藏着 一些秘密,有的人不希望秘密泄露,所以杀了他,却制造出自尽的假象来。”
秦祯沉思道:“我只是下意识便走了此物,虽然孙章义的死跟我爹的死应该没有关系,但我不希望他的死被畏罪自杀遮掩过去,若是朝廷有心查清孙章义的死,说不定也能查出他为什么要杀我爹。”
韩慎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见秦祯依然拧着眉,便说道:“我让小黑向衙门的人打听过,孙章义还有一个师爷,对他的事知道得挺多,此师爷在审理董二牛案子的那日正好生病了在家休养,后来姚煦让衙役把孙章义下了牢狱,师爷得到消息就跑了,若是能找到此人,说不定也能查清孙章义为何要杀你爹。”
“可天下如此大,我们要怎么找人?”
“我已经送了信回白虎峡中,让阿枭出谷去四处打听了。”
秦祯面上有些担忧的神色,说道:“阿枭才十三岁,你派他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韩慎拍了拍秦祯的肩膀,说道:“别瞎担心。他跟我学习时,我便看出他在伪装与刺探一道上颇有天赋,人也早熟沉稳,派他出去闯一闯,才是对他最好的磨炼,他们这些孩子,也不是签了卖身契给你,你又允了他们随时可得的自由,总有一天他们需要离开,早点练出本事来也好。”
秦祯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在育人一道上,她不得不承认,韩云屹的理念是对的。
第二日,雍宁县牢房的人发现孙章义死了,报给了姚煦,姚煦去牢中查看了尸体,并没有发现伤口或是中毒的迹象,只好先将他当作暴毙而亡,往刑部加送了一份公文。
秦祯也通过打探知道了此事,虽然遗憾,但又不能告诉姚煦可疑之处,免得姚煦怀疑起她来,于是只好把希望放在阿枭身上。
——
时间很快就到了雍宁县县试的前一日,秦祯虽说并不担心自己通不过,但因为孙章义死了,她爹的死又断了线索,自己却无权查问孙章义的死,便让她更加迫切地想要入仕,踏上高位,总有一日才能有权查她想查的事。
因此读书越加的勤勉,大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态势,便是到了考试前的一日,也都关在小院中读书,除了去前面饭厅吃饭,便连门也没出一步。
到这日的下午时分,忽然听得许多人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脚步声,打招呼的声音。
还有一个声音在高喊着:“祯哥哥,月月来给你加油了!”
秦祯在屋中听得是月月的声音,忙出了房门,便见月月跟尤氏都在小院中,韩慎与囡囡也在,还有阿妍,阿南,小黑等人。
月月一见了秦祯,便往她怀里扑,笑道:“祯哥哥,这么久不见,月月可想你了。”
韩慎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有些刺眼,扭头便移开了目光。
秦祯摸了一下月月的头,笑道:“你怎么把我娘也带来了?”
月月道:“当然了,这些人里面,最希望你高中的就是尤婶了,要不是小白太惹眼了,我连小白也给你带来呢,它最近常常睡在你房间的床上,可见也想你得很。”
秦祯听了,不由得也十分想念小白,大白没了后,她于小白而言,几乎可以说是养母的身份,情分不是一般的深。
尤氏也看着秦祯笑道:“考状元,考状元。”
秦祯听了,走到尤氏身旁,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娘,我一定考上状元。”
尤氏听了,便很是高兴,边拍手边跳着重复道:“考状元,考状元。”
——
第二日,雍宁县的县试如期在县学举行,由姚煦监考,又派了几个衙役四下巡逻。
这样的考试并没有验身环节,因此秦祯毫无障碍地进了考场。
四处乡下的学子和县学的学子们来了不少,坐满了整个考场。
姚煦让衙役把试卷发放下去,学堂中的日晷一到巳时,敲钟人便敲响了铜钟。
姚煦站在夫子的席位上,说道:“考试开始,可以答题了。”
考生们便纷纷提笔书写起来。
县考所考的主要是经论与律赋,即考察学子们对四书五经的掌握,只是考察他们的基本功,只要用功读了书,将四书五经都背熟了,要通过倒也不难。
姚煦见秦祯答题专注,很想提前知道她的功底如何,有没有来年高中的希望,便假借起身巡视考场,慢慢踱步到了秦祯的桌子旁,看见秦祯的卷面,当即便是一愣,这样的字体,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了。
原来韩慎把“妙山体”也教给了秦祯,他对秦祯的栽培倒是不遗余力,既如此,秦祯便是中了今年的状元,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只是这“妙山体”一出,京都的那些阅卷官们恐怕都得震一震,姚煦心里倒是很有些期待看到那些老家伙们脸上的表情。
姚煦又欣赏了一会秦祯的字,便走回了监考位上。
考试的卷子收上去以后,姚煦请了韩临一起阅卷,倒是尽快把试卷都批了出来。
韩临看到秦祯的卷子也是一喜,不过卷子封了姓名,韩临还不知道这份就是秦祯的答卷,对姚煦说道:“这位学子很是不错,这手字便堪比大家的水平,来年的殿试上必定能看到此人的身影,我已经想要在太子詹事府里给这人留一个位置了。”
姚煦看了那试卷一眼,淡定说道:“此人可是我先看上的,你那日不也说他与我是一路人么?总之大理寺是要定他了,殿下可别争。”
韩临听了,当即便明白了过来,激动道:“你是说这份答卷是秦祯的?”
姚煦点了点头。
韩临欣喜不已,说道:“三年前,我们来雍宁县时,我在马车上,看见此人一边卖笋,一边读书,便觉此人十分努力,若是能有点天分,将来必定不凡,只是她当时说无心科举,我还很是惋惜,如今好了,不说状元,至少三甲里有他一个位置。”
姚煦也笑道:“或许,这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韩临拿着秦祯的卷子便爱不释手,说道:“我看,今年县试的榜首就是他了。”说罢,颇有些惋惜,后悔自己那日不该口快,如今倒不真好意思和姚煦争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