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丹在大学校园共度了两个恍如隔世的小时光后,杨光不得不踏上归途,心中知晓下次相聚只怕要等至漫长寒假。一股难以言喻的愁绪悄然在他心头萦绕,甚至令他对当初选择源潭镇偏远地区公务员的决定略感懊悔,暗自思量以自身能力,或许在繁华京城也能开辟一番天地。
陈丹敏锐地捕捉到杨光的情绪波动,柔声安慰:“两情若长久,岂在朝朝暮暮。”这一番话,若非爱意深切,怎会出自她素来爽朗的性格?目送杨光踏入出租车,陈丹终是忍不住,在他脸颊上轻印下一抹温柔的唇红,这温馨一幕,让杨光的笑容从京城一路绽放至沙市,直至遇见前来迎接的梁同风。
“不是说好派个司机就行了吗?”杨光不解地问。此时不过晚上十点,但由沙市至洪都,三百多公里路程在那个未有高速公路连通的年代,即便是顺利,也需耗费近五小时。这意味着,杨光尚未离京,梁同风已从洪都启程。
“我想着反正你要回省城接师父,就干脆亲自来了。”梁同风依旧好奇,杨光缘何去趟源潭便要带师父离开。“你知道原因就好。”杨光简短回应。
梁同风深知杨光非说谎之人,不然也不会临时变卦,说要先拐到洪都接李杰邦暂住几日。
“今年的大会,怕是要有不少巨头退下来了!”顶尖商贾梁同风对在京举行的年度会议尤为关注,人事变动关乎未来几年国家商业政策的走向。
杨光亦是挂怀,尽管预知国家未来趋势,但他这小小蝴蝶的翅膀,谁说不会在亚马孙丛林引发风暴?“今天的报纸有何新消息吗?”
“没有特别的!会议选举至少还需一周,主要是一篇回顾国际建立之初艰难岁月的文章,重点提到了李政三将军。”
杨光初时不以为意,这类报道偶见报端。稍加思索,记忆深处似有人曾提及李政三之名,细想之下,原来是石南所言。
“你来开吧!”杨光突有灵感闪现,却又模糊不清,本是见梁胖长途驾驶疲惫,才主动接过方向盘。
“你小子!”梁同风嘴上抱怨,却未拒绝,他看得出杨光似乎有所悟。
坐至副驾,杨光迅速陷入沉思。建国初期将领,除十大元帅与十大大将外,其余鲜少知名者,杨光大多记不得。若非石南提及,李政三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
石南的提醒让他意识到,李政三不仅自身战功赫赫,其子李哲更是青出于蓝,如今已是军界顶尖人物之一。
石南地位斐然,言出必有深意,这一点杨光早有所知,但反复琢磨,仍不解石南告知李政三信息的意图。结合报纸突然刊载李政三事迹,以及石南提及或有人求医于他,难道李政三病了?
然而,李政三年近百岁,身体机能衰退本属自然,身旁应不乏国内顶尖医术高人,何需他这个民间大夫?
杨光未曾料到,石南来电确因李政三病重,据多位国医预测,这位中将或仅剩几日光阴。
并非国医水平欠佳,而是人力有限,各有专攻。李政三能至今,实乃几位国医逆天改命之功,否则,这一日早已提前十年降临。
今晨,石南偶然得知宋海翔在李政三家属面前提及杨光,宋海翔乃王尚兴请至西江为于芳治病的西医高手,也是卫生部医疗专家团成员,参与了救治李政三的行动。
石南虽不满宋海翔,此刻却无计可施。他信任杨光的医术,但也常听杨光自谦与国医差距颇大。目前除年迈的黄一因身体原因无法行动,其余中医国手皆束手无策,杨光又能有何作为?
他治疗他人自是最好,若无能为力,也只能顺其自然,石南相信家属能够理解。但李政三不同,石南愈发笃定,其中隐含与杨光的某种渊源。
若杨光能治,自然是好;若不能,一旦恩怨公之于众,难保不会有人认为是杨光刻意为之。
最理想的状况是李家未采纳宋海翔建议,不派人请杨光,但石南深知,绝境之下,李家会紧握每一根救命稻草。
杨光浑然不知这些,仍在疑惑为何自己会卷入李政三的治疗,更不解师父为何必须回避。
“胖子,你知道李政三将军是哪里人吗?”杨光似又抓住一丝线索。
“你不晓?”梁同风诧异。
“我为何要知?”杨光暗想,连这人名都是从石南那里听说的。
“他不就是你的老乡吗,雨阳县莲山镇人。”梁同风也不清楚,仅是今日报纸所载。
杨光脑中轰鸣,他明白了石南提及李政三的意图,石南恐怕已确认师父极有可能是李政三的后裔,从年龄判断,可能是孙辈。不知石南如何确定,又为何不对师父明说,反而坚持不让师父为李政三治病?要知道,李政三病情危重,此行恐怕将与马克思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