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王城执法者?”司夜寒目光如古井深邃,庞蕴望而生畏,不敢与他对视。
“是…是的。”庞蕴身为大祭司,被誉为邪魔的终结者,然而面对这目光,他心中唯有敬畏。
从未见过这样的视线,犹如古老的神只,仅仅一眼,就令威震天下的猎魔者桑魂失魂落魄。
“你们要抓谁?”
庞蕴展示出王令,黄明不屑一顾,夺过令书,递给了司夜寒。
上面写着:逮捕月影!
司夜寒随手将王令碾成粉末,沉声问道:“这是你们领主的命令吗?”
“你…你敢!”庞蕴面色大变,此人竟敢无视王令,肆无忌惮,狂傲无比。
“我们的帝使在问你话。”黄明眼神锐利地盯着庞蕴和他的人。
这些人胆大包天,帝使饶恕了他们,竟还敢挑衅,简直是不知死活。
“撕毁王令,你要承担神罚。”庞蕴强压住内心的震惊。
神罚?
黄明冷笑,大夏的疆域,天地之间,帝使早已凌驾于凡俗之上,区区人类法律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
微不足道的王令怎能束缚帝使的行动。
“冥顽不灵,回去告诉你们的领主,本座不久后将亲自登门拜访。”
司夜寒的话语轻描淡写,却让庞蕴惊愕不已,满面疑惑地凝视着司夜寒。
在这江南之地,领主是至高无上的,出身侯家,任何家族都不敢如此嚣张。
看来侯家并不甘心就此罢休!
庞蕴口中虽不敢多言,心中却另有打算。
就算你是武道巨擘又如何,一省领主的权威无比巨大。
只需一纸令下,江南所有的执法者都将听命于领主。
无人胆敢威胁领主,这人真是狂妄至极!
最终,省府的官员们只能黯然离去。
“帝使,要不要我带些兄弟先去省府探探路?”黄明提议。
“不忙,省府的调动表面看是领主的指令,但实际操纵者是侯家。”
司夜寒沉思片刻:“近期禁地人手短缺,江南人才辈出,此行并非徒劳。”
黄明闻言,内心巨震。
看来帝使早已对江南的世家和宗门虎视眈眈,只是一直苦于无机可乘。
如今,机会已经摆在眼前。
显然,司夜寒此次南下并非无的放矢。
禁地正缺人手,这里聚集了众多古代战士,司夜寒怎会放过这个良机。
黄明已默默地为那五个豪门的命运默哀。
得罪谁不好,偏偏招惹帝使!
月影没有在疗愈圣殿逗留太久,主治医师每日多次造访,对她呵护有加,如同照料熊猫幼崽。
最后,月影决定出院,毕竟她的伤势已恢复得七七八八。
身为封号神兽,她的身体机能本就非寻常人可比…
那日所受的创伤,哪怕只是一处,足以让凡人瞬间消逝于世间,而孤月能够顽强存活已是神迹。尽管司夜寒施展的秘法在紧要关头续了她一命,但她自身坚韧的灵魂同样功不可没。
“帝司,此番远赴幽江省会,孤月不能陪在帝司左右,还望帝司宽恕。”自病榻起身,孤月仿佛脱胎换骨,气质大变。曾经她如仙子般美丽,天生媚骨,万种风情,举手投足间摄人心魄。如今的她,少了些许妩媚,多了几分凛然之气。
江家之事,对她的冲击深重无比。十年前的心结,曾随时光淡去,她也曾尝试与家人冰释前嫌。然而...
造化弄人,江家人竟仍如此无情无义,为权势利益不惜出卖她。直到她揭露了自己的身世秘密,宛如重锤砸向灵魂,几乎将她击垮。若非司夜寒始终守护,孤月能否重见光明,连她自己都无法确信。肉体的伤痕或许能愈合,心灵的创伤却是永恒的烙印。
“何故?”司夜寒眉头轻锁,这一刻,孤月让他感到些许陌生。
“经历过这一切,孤月看清许多,祈求帝司恩准我进入禁忌之地。”她请求道。
“不允许。”司夜寒果断拒绝。孤月是他不可或缺的亲信,是天穹阁得以维系的关键。若她踏入禁忌之地,又有谁能挑起天穹阁的大梁?
“帝司……”孤月轻轻一笑,“望帝司成全。”
“江家之事对你打击巨大,本座明白,但你不能因此舍弃生命。”司夜寒语重心长。
“帝司,让孤月进入禁忌之地吧,给我十年光阴,无论生或死,我都会回到帝司身边。”孤月满眼期盼,跪拜于司夜寒脚下。黄明在一旁默然,不敢插话。
司夜寒沉思半晌,如何不知孤月的心意。哀莫大于心死,江家之事对她的伤害太大,若换作他,或许还不如她坚韧。毕竟,她只是个女子。
司夜寒背负双手,仰望苍穹。空气仿佛凝固,黄明大气都不敢出。
“罢了,本座答应你。”他终于妥协,孤月面露喜色,俯首叩谢。
“多谢帝司成全。”她感激道。
“但你要答应本座三个条件。”司夜寒沉声说道。
“请帝司指示,孤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坚定回应。
“给你五年时光,五年后若你未归来,本座便亲自闯入禁忌之地,将你带回。”孤月愣住,紧咬牙关,“好。”
“其次,百草与万劫已踏入叹息之地,你便与他们同行,人多力量大。”千生百草和万劫不复,已在那个充满哀叹的地域,司夜寒的第二个条件,是要孤月同赴那里。
“孤月遵命。”
第三个条件...
司夜寒叹口气:“我要你活着,无论如何,保重自己。”
禁地深处,危机四伏,每一刻都需保持警醒。
即便在梦境中,也得半目警惕,这里不仅充斥着恶魔的阴影,还有异种生物的潜伏,以及那些古老武者的潜在威胁。
在这片禁地中,人类的立场并非铁板一块。
尤其是一些被放逐者,他们为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有时会对同类下手,心狠手辣,让人不寒而栗。
司夜寒的最后一语,让孤月身子一震,一股温暖如溪流涌入她的心扉。
原来,她在帝司心中占据着相当的位置。
孤月默默思量着。
司夜寒明白孤月需要时间去疗愈心中的创伤。
尽管踏入禁地充满风险,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那里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幸亏孤月曾涉足禁地,熟知其中的凶险,至少内心有所准备。
“原以为近日天外楼会有新人加入,看来得等你归来再引荐了。”
“新人?”孤月问道,“帝司找到了新的第一百零八号神火金刚吗?”
自杨三郎在北麓省遇害后,那个位置始终空缺。
“嗯,魔都之行,偶遇了一个有趣的孩子。”司夜寒说。
“能得到帝司赞赏的,必然非凡。”孤月道,“真期待五年后能与这位新朋友相识。”
孤月已决心前往哀歌之地,司夜寒不再挽留。
他亲自护送孤月离开江南,直至她踏上省级道路,司夜寒才放手让她离去。
他深知,孤月此行九死一生。
一旦踏入禁地,将面临无尽的危险,只愿她能安然度过五年。
“帝司,孤月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孤月立于司夜寒面前,红眸含泪,面如桃色,眼中满是眷恋。
她并非舍不得这凡尘,而是舍不得离开他。
但她必须离开,这是她的自我放逐,也是自我救赎。
若不经历,内心的伤痕将永无愈合之日,伴随终生。
自孤月跟随司夜寒起,他的饮食起居都由她照料。
这也是为何,邪帝司夜寒竟连一个苹果都削不好的原因。
“保重!”
孤月一步三回头,忽然转身,踮起脚尖轻吻司夜寒的唇,温润如玉,柔情蜜意。
最终,离别之际,她鼓起勇气倾诉了爱意。
如此,已足够……
司夜寒一愣,还没回过神,孤月已驾车远去。
佳人渐行渐远,唇间的香气犹存!
司夜寒看着孤月离去的方向,轻叹一声,转身走向黄明的马车。
“帝司,我们现在去江南省府吗?”黄明问。
“不,先去江家。”
“江家?”黄明不解,“去江家有何事?”
“有些事,我亲自处理更为妥当。”司夜寒淡然道。
姑苏江家曾是三大世家之一。
然而三天前的变故,让江家陷入了舆论的漩涡之中...
火焰氏族与王侯世家联手,对江氏的每一寸领土发动了残酷的攻击。
江氏一族在瞬息间从显赫的名门跌落为普通的贵族世家。
然而,这并非终结,沦为普通贵族后,他们又遭受了其余贵族的围剿。江家已走投无路,甚至有人预言,江家将失去贵族的身份,直堕为凡人之家。
连续两次沉重的打击,江家几乎被摧毁。
以往,江家高傲行事,树敌众多,一些家族势力虽忌惮江家背后的王侯庇护,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王侯世家已背弃江家,更是施以严酷的惩罚。
其他家族趁机落井下石,江家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无力回天。
短短三日,江家的产业要么被封存,要么被切断,有的甚至倒闭破产。
江家几代积累的财富与荣耀,在这三天内消散殆尽,凄凉至极。
江家长老江澄,怒火攻心加之久病缠身,悲愤交加,撒手人寰。
江家群龙无首,嫡系与旁系为了争夺残存的资源争斗不休。
自那时起,江氏辉煌不再!
司夜寒来到江家庄园前,远处可见一片混乱,众人拉扯对骂,引来路人围观。
“唉,江家算是彻底完了。”
“毕竟曾是名门望族,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三天前,江家人还趾高气昂的,如今竟沦落至此。”
“又能怪谁呢,江家在姑苏向来不受欢迎,失去了王侯的支持,就成了众矢之的。”
当司夜寒踏入江家庄园,整座宅邸笼罩在死寂之中,昔日荣光荡然无存。
江家的成员抱着值钱的物品仓皇逃离。
江家已然走到了绝路。
“江家真是够惨的,虽然江家人确实可恨,但见到这般情景,还是让人感叹。”黄明驻守姑苏,对江家颇有了解。
谁能料到,那个曾呼风唤雨的江家竟会在一夜之间衰败至此。
“人有善恶,天有眼,因果报应终会降临。”司夜寒沉声道。
“帝司所言极是。”黄明恭敬回应:“江家此劫难逃。”
司夜寒稳步走向江家庄园。
“帝司,我们要去做什么?”黄明疑惑,江家如此境地,帝司应该不会再次出手了。
“是你们?”江陵看见司夜寒与黄明出现,面色大变,步履蹒跚。
三天未见,江陵仿佛老去许多,往日的傲慢气势消失无踪。
就在这时,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从屋内走出,脸上画着神秘的图腾,举止癫狂。
那是钟丽娟,只是此时的她已被疯狂侵蚀。
丈夫离世,江家四分五裂,钟丽娟承受不住打击,彻底精神失常。
“孤月父母的灵位在哪?”司夜寒问。
江陵一愣,到了这种地步,还有谁关心灵位的事呢...
然而在夜王司夜寒的威压之下,江陵无法违逆,只能引领他们前往江氏的先祖神殿。
幸运的是,江家尚存一丝良知,孤月亲生父母的灵位就供奉在这里。
司夜寒手持祭香,亲自为孤月向她的亲生父母致敬,也算是替孤月尽了孝道。
江陵自始至终都战栗不安,看向司夜寒的目光满是敬畏的恐惧。
礼毕,司夜寒携黄明离开了江家。
“夜王对护法真是关怀备至。”黄明由衷地感慨。
在天穹阁中,无人不知孤月护法对夜王的情意深厚,但两人始终未挑明最后的关系。
这一切众人皆看在眼里。
如今孤月自我流放,司夜寒身边少了她,定会倍感寂寥吧。
离别江家后,黄明发动马车:“夜王,我们现在去哪儿?”
“江南省府!”
马车启程,疾驰向江南省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