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弹兵,上!”
完颜宗辅的一声怒吼,上百金兵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金兵一轮上百颗的手榴弹砸下去,四五十个抢进东栅门的宋兵倒在了血泊中。幸亏金兵的震天雷爆炸威力不大,炸响率极低,大多数一分为二,否则忠义军的死伤,会更加惨重。
“炮手们听令,一起开炮,灭了这些番贼!”
王松勃然大怒,上前亲自下令。这些炮手,战场之上,太过中规中矩,还不懂得怎样审时度势,扭转战场的优劣。
炮手们一起命,火炮集中轰击。金人掷弹兵死伤惨重,其余的再也承受不住,纷纷跟在女真骑兵身后,向北逃去。
王松大手一挥,旗帜飞舞,大军出动,漫山遍野。宋兵紧紧跟在金军步卒的后面,驱赶着金人,向北而去。
女真人也真是狡猾,一面驱赶着一部分宋人奴隶向忠义军冲去,另外则裹挟着一部分宋人奴隶向前而去。
王松打马从金兵大营涌过。营中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宋人尸体,鲜血淋淋,血肉模糊,年轻女子不少,看来都是刚刚被杀。
数十个幸存的宋人奴隶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人人手腕被齐齐砍断,他们在地上痛哭嚎叫,鲜血犹自“汩汩”冒出。
金人也知道带这些奴隶不便,所以痛下杀手。
王松怒不可遏,大声道:“火炮架上去,给我轰死这些狗日的!”
赵云犹豫道:“相公,里面还混着一些百姓,开炮的话,恐怕会波及无辜……”
话音未落,王松已经怒喝了起来。
“百姓裹挟在这些禽兽的手中,还有活路吗? 赶快给我轰击,休再啰嗦,否则军法从事!”
自从府州之战后,王松的心莫名硬了起来。什么滥杀无辜,什么妇人之仁,全都忘在了脑后。
只有保全了自身,才是最佳的选择。
赵云面红耳赤,赶紧让士卒们架起火炮,也不调整方向和角度,装填起弹药,狠狠向前轰了出去。
“蓬蓬蓬”的火炮声接连响起,无数颗铁弹在人群中飞舞,在逃跑的金兵中砸出无数条血路。
筋折骨断,血肉模糊,果然,裹挟着宋人奴隶向前的金兵一下子乱了起来。
“直娘贼的,这些宋狗完全不顾他们百姓的性命,真是狠毒!”
“王松这狗贼,好狠的心啊!”
“啊!疼死我了!”
眼看着一个个女真骑士从马上掉了下来,沃鲁眼睛血红,大声对部下咆哮了起来。
“快,放开这些宋狗,让他们往南跑,冲散宋军,不要让他们追上来!”
主将发号命令,无数的女真骑兵纷纷驱赶着宋人奴隶,向宋军的战阵冲去。
“快点,向宋军那边跑,不然就砍了你们的狗头!”
金兵胁迫之下,能逃得性命的宋人奴隶们自然是不敢抗命,他们疯狂的地向宋军追来的方向逃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
“军爷们,我们都是宋人百姓,千万不要杀死我们!”
看到女真骑士虎视眈眈,无数宋人百姓哭喊着向前跑来,眼看他们就要冲散了前军,就连骑兵也不得不要绕道减速。
王松脸色铁青。大阵一旦被冲散,将士们还不知要死伤多少,弄不好要功亏一篑,他可承担不起这样的损失。
宁可冲散宋军的大阵,也不敢回过头和女真人拼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让他们向两边逃跑,否则格杀勿论!”
军官们大声呐喊,宋人百姓还是不管不顾,哭喊着向前冲来。
“刺!”
长枪叠刺,地上一片血肉模糊,鬼哭狼嚎。将士们大声怒喝,宋人百姓这才惊慌失措,纷纷向两旁掠去。
眼看宋军如此凶残,竟然对自己百姓痛下杀手,无机可乘,对方的火炮又打了过来,金兵赶紧向后退去。
岳飞在城墙上看王松如此大开杀戒,不由得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
爱民如子、忠肝义胆的王相公,如今也是变的冰冷如斯,真可以说是心硬如铁。
“王松如此屠杀大宋百姓,算什么爱民如子,简直是屠夫!”
果然,王贵第一个喊了出来。
“你狗日的懂个屁!”
董先大骂了起来,脸色通红。
“为了几百百姓,舍去数万大军的生死不顾,你是脑子里有水,还是头被门挤扁! ”
牛通也是大骂道:“王贵,吃屎也堵不住你那张破嘴! 你他娘怎么当上的一军统制,兄弟们跟着你,真是瞎了眼!”
王贵面红耳赤,想要反击,却被徐庆挡住。
“好好看吧,少说两句!”
陈广诧异地看了徐庆一眼,终于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城外。
城外人山人海,宋军火炮不断响起,到处烟柱不断,女真大军只有挨打的份,狼狈不堪。
“停止炮击。”
金兵撤走,王松下令暂停炮击,部下步卒开始收纳百姓,抓捕俘虏。
梁兴带着骑兵,杨再兴等人带着步卒,从东边的旷野斜插过去,继续向前追击而去。
溃逃的金兵蝗虫一般从南而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山野,黑压压一片,占满了城东。
城墙上的宋兵目瞪口呆,看着仓皇而逃的金兵,许多人都是扼腕叹息,眼看着金人溃兵从眼前而过,却不能进行攻击,心里的焦急和不甘可想而知。
军士们把目光转向了东城墙上观战的岳飞。岳飞一言不发,只是向城外的战场上观望。
金兵很快漫过了南城墙,从东城墙前蜂拥而过。金兵队伍太过庞大,阵型拉得太开,不少人被挤在了队伍的左翼,距离东城墙一步之遥。
看着东城墙下不断经过的金兵,城墙上的乡兵们都是面露兴奋之色。许多人张弓搭箭,对着逃窜的金兵纷纷射去。
乡兵都是民间的义士,岳飞虽然治军甚严,这些人却不放在眼里。尤其是里面有许多忠义社的人员,本就不属于岳飞的部下。
众人羽箭驰飞,不断有逃跑的金兵倒下。众人射的兴高采烈,引起城墙上宋兵的一片赞叹之声。
岳飞面色平静,不动声色。他周围的徐庆等人,只是注视着城外的战局,始终都是一言不发。
北砖门缓缓被打开,牛通、张胜和董先三人一马当先,率领着部下将士,从城门里面鱼贯而出。
“张胜,你和董先带骑兵追击番子的骑兵,我带步卒去追击番子的步卒。”
张胜点头道:“也好,番子己呈溃退之势,咱们乘胜追击,和相公合为一处,今日出出胸中的鸟气。”
董先大喜道:“今天我要多杀几个番子,不然见了相公,拿什么去要赏钱?”
三人都是兴高采烈,带领部下,向着东北方向的金兵追去。
城墙上的将领大声喊道:“岳统制,带领兄弟们一起杀敌吧!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岳统制,若能全歼了城外的金军,金人元气大伤,百姓感恩戴德,快下令吧!”
岳飞面色犹豫,一边是朝廷的谕旨,一边是将士的哀求。
“五哥,金人溃败已成定局。咱们何必多此一举,落了朝中文臣的口实! ”
“鹏举,出兵可就逆了圣旨。到时雷霆之怒,可不是你我所能承担。”
王贵和陈广适时开了口,岳飞黯然垂下了头。
“王贵,安排下去,通知家眷和士卒,准备从西门撤军。”
岳飞转身向城下走去,徐庆默不作声,紧紧跟上。
城墙上的将领都是摇头叹息,随即众人面带喜色,指着城外议论纷纷。
岳飞等人离开,城墙上的宋兵纷纷羽箭齐发,为数不多的震天雷也被扔了下去。
万箭乱飞,烟柱腾起,城外的金兵瞬间倒了一片,他们鬼哭狼嚎,倒地惨烈呻吟。
“噗噗”几声,董才的战马成了被重点照顾的目标,被城墙上的宋兵射翻在地。战马把董才抛了出去,摔在地上,头晕眼花。
还没有等他爬起来,一个宋兵已经狠狠一枪刺来。
董才狼狈不堪地躲过,赶紧大声道:“不要杀我,我愿降!”
几个宋兵上来,两杆下去,董才的背上火辣辣发痛。他任凭自己被士卒们五花大绑,却是一声不吭。
等宋兵捆好了自己,压着他往前走时,他才低声说道:“各位军爷,在下董才,请你们带我去见王松相公,在下感激不尽。”
宋兵两眼一翻,大声喝道:“身为汉人,你帮着番子屠杀自己同胞,奴役自己百姓,不杀你已经不错了。若是还敢胡言乱语,马上砍了你的狗头!”
董才苦笑着摇摇头,在宋兵的催促下,向着俘虏堆的方向而去。
在万千溃兵的簇拥之下,完颜宗辅一路打马狂奔,沿着官道,向东北而去。
眼看后面的宋军狂追不止,一时无法摆脱,完颜宗辅不由得大怒道:“董才在那里,让他断后,阻止宋狗的追击!”
乌古乃摇头道:“元帅,现在全乱了,不知道董才去了哪里。小的带人去阻击宋兵,掩护元帅撤退。”
完颜宗辅点点头,带领部下精锐向前而去。乌古乃带了一部骑兵,返身向追击的宋兵而去。
梁兴一路带人向前,根本无暇注意被抛在身后、成批成批的汉儿溃兵。只是遇到零散的女真骑兵时,才对其进行追堵和截杀。
眼看完颜宗辅带着女真骑兵向东北而去,梁兴带人随后追赶,迎头一队女真骑兵却挡住了去路。
人群之中,双方已经无暇张弓搭箭,双方瞬间狠狠的撞在一起,不少人纷纷落马,双方舍命追杀了起来。
张胜和董先带人追了上来。看到前方宋人骑兵和女真番子战在一起,二人发一声喊,带领部下加入了战团。
乌古乃一铁棒,把前面的宋军砸得脑浆迸出,直从马上栽下。他环视战场,看见前面几个宋将甚为勇猛,张弓搭箭,对着酣战正欢的黑脸汉子迎头射了过去。
张胜看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奔杀的兴起的董先而去。他急忙用长刀磕飞了羽箭。
张胜门户大开,旁边的金兵趁机一刀,砍断了他的右臂。
张胜还来不及叫痛,一个金兵骑矛刺出,把张胜直接从马上刺了下去。
董先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张胜单手抓着金兵的骑矛,脸上表情十分痛苦,身上鲜血不断渗出,半边身子成了血人。
董先急怒交加,狂打战马上前,一刀劈断了金兵手中的矛杆。
“我草你酿!”
董先手中长刀再次狠狠劈下,生生把金兵的半边身子给劈了下来。
张胜被几个骑士拖出阵去,他小腹上穿了一个血洞,断臂处血如泉涌,瞳孔放大,神采全失,眼看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