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秦川伯,这么巧?”常何有些意外,赶忙抱拳。
“看来,咱们实在是有缘啊,这么多人,今日竟能相遇。”刘仁轨含笑道。
“秦川伯,真的是感谢你了,原想着寻个时间去找你喝酒,可最近你手上的事,着实是一桩接着一桩,不好打扰你啊。”褚遂良深深望了眼张楚身后的褚忠,微微激动道。
褚忠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可以说是和以往,天差地别。
褚忠站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张楚连连也冲他们行了个礼:“正则兄,常兄,登善兄,别来无恙啊。”
马周站在一侧,目光火热,盯着张楚,也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亢奋,直接向张楚行了个弟子之礼:“宾王拜见恩府!”
张楚望向他。
常何赶忙介绍:“秦川伯,这位就是我常说的马周马宾王,也就是这一次科举头名状元!”
张楚当然清楚,但,仍是向常何点了点头,而后,扶起了马周,双手,重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
“宾王,不必多礼。”
“是某家疏忽了。”
“该早就去见一见你的。”
“可你也看到了,某家最近着实是多事之秋,实在脱不开身,还望见谅。”
对于马周,张楚抱有厚望。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用好了,对天下,对大唐,定是建树颇多。
马周惶恐,赶忙再行礼:“恩府言重。”
“该是弟子登门拜访,哪里有让恩府拜访学生的道理?只是,也正如常兄所言,恩府忙碌无比,实在是不好打扰。”
“没成想,竟能在这里见到恩府。”
马周这会仍旧有些呼吸急促,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张楚哈哈一笑:“这就是天意啊。”
“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宾王啊,过了这个冬天,等到来年开春,就要正式入仕了吧。”
“不知道,去何处?可听到些许风声了么?”
“某家最近实在是脱不开身,也没有对这件事过多打听。”
“吏部那边,是否有初步章程了?”
张楚关切道。
“这事,我倒是关注过,如果所料不错,应是外放,当一县之长。”褚遂良说道。
马周点点头:“恩府,学生也听到过一点传言,但,在朝廷明文没有下发之前,都不好说。”
“去当个县令么?”张楚微微皱眉:“虽说当个一县之长,也不错,但,宾王乃是这一届的状元,而且朝廷各处都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除了县令,应该还有更好的去处吧。”
“三台六部九卿等等,这些衙门,都不要人?”
张楚疑惑。
“要!”刘仁轨叹息一声:“最近魏公就在忙活这件事,向陛下,向吏部要人,其他衙门,也大都是如此。”
“那怎么不留长安?”张楚迅速再问道。
“哎·······”褚遂良叹了口气:“因为宾王,没有答应世族大家的招揽。”
“榜下捉婿的事,秦川伯,你应听说了吧。”
“情况,比咱们当时预想的还要更激进些。”
“虽说这一次寒门士子在科举上取得了史无前例的比重,可最后,弯弯绕绕的又被世族大家给消耗了。”
“只要加入世族大家的,便能有一个肥缺,若是不答应的,像是宾王这样的,几乎都是被丢出去当个县令,无一例外。”
张楚双眸一凝。
马周低着头,没有多说,这个话题上,不是他能插嘴的。
“父皇,不知道这种情况么?”城阳落后于张楚半步,自然也都听到了,不免眉头紧蹙,沉声开口道。
而当听到城阳开口,刘仁轨,褚遂良和常何三人俱是一惊,齐齐望了过来。
他们对城阳公主,有点陌生。
毕竟这些年,城阳公主极少露面,一时间实在是认不出来。
“下官拜见城阳公主殿下!”
三人赶忙喝道。
“免礼。”城阳冲三人微微颔首:“刚才本宫的话········”
三人相视一眼,褚遂良站了出来:“回殿下,陛下,知道。”
“这事,牵扯甚广,并且,各家行事也很妥帖,并没有出格,而且,陛下在这件事上,也有一种妥协的态度。”
“毕竟各个衙门需要多少人,需要什么人,是各个衙门的主官说了算,而这些主官,大都是世族大家的人把持。”
“自然,他们说这个合适,便是这个合适,这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更别说,这一次科举能走到这一步,陛下已是无比满意,不想再把矛盾更加激化,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们去分了。”
“陛下谋划的并不是这一届,而是下一届,下下一届·······陛下着眼于未来。”
褚遂良这么一说,众人皆是明白过来。
确实如此!
这一次科举,寒门士子已经占了极大的便宜,能逼迫世族门阀退步已是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张楚所提出的那一系列关于科举的改革,得到落实,也是朝廷实实在在的往前迈了一步。
既然已占了大头好处,那么这点小事,李世民也不能再铢锱必较了。
人?你们安排就好。
可不管你们怎么安排,这些人的出身是注定的,无法更改。
或许这一次你们能全都吞下,但下一次,下下一次呐?甚至于,这些吞下的人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
今年听你们的,来年呐?下下一年呐?
到时候,只要背刺,便会把世族门阀割开,甚至形成一个小方块小方块的阵营,如此对朝廷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把目光放长远,最后最是获利的,已是朝廷了,自然,就不再把他们逼得太狠,免得狗急跳墙。
城阳也不说话了。
她知道,褚遂良这话说的是对的。
“陛下的考量,没错。”张楚轻轻吐了口气,这一点,便是张楚都无比认同:“但·······”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马周身上:“但,宾王不能走。”
“虽说去当个县令,也可造福一县之地,但对宾王的才学是浪费的,留下来,留在长安,当为天下人服务。”
张楚说道。
“秦川伯,此事破难。”褚遂良沉声道,显然,他争取过。
刘仁轨也点了点头:“魏公曾向吏部讨要宾王,但,仍是被吏部拒绝,显然,他们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展示自己的力量!”
“是啊,很难。”常何也叹道:“毕竟,这是第一年,世族大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他们要让天下读书人看见,想要有发展,必须要归于世族大家的羽翼之下。”
张楚吐了口气。
神情微凝。
这确实有些棘手。
众人走着,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不过,就在此时,迎面有一匹快马冲来,并有声音响起:“张主薄,张主薄,张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