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吵,闷妹叫你去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草根一进村回到梁秋生家里,就有一个人问了,见是同学梁近山。草根说:“疤头,是你?”
“对,是我!说闷妹叫你去说了什么悄悄话?”梁近山是个墩子牯,加上一边太阳穴有个疤,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点猥猥琐琐的。
“没说什么,就是想喊去她们村上帮看看风水!”草根当然不能把桑日花说过的话讲给几个同学听了,而且他也听出来了,梁秋生和劳先强是在要梁近山套自己话。
“不对吧,要看风水,又不是什么秘密事,为什么不可以在这说?”梁近山笑笑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桑家三姐妹那可是人人都想的大美女。”
“是呀,为什么把你叫走,不可以在这里说?”梁秋生跟着问。
“老实交待,闷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劳先强接嘴问。
“三堂会审,是吧?不想叫人家帮看屋场明讲,那人家走好了!”草根不但这样说,还真的拿包拿手袋向外走。
这可把梁秋生,劳先强,包括梁近山急坏了。上来拉扯草根说:“死老吵的,别走,我们不问了还不行吗!”
几个人把草根拉回屋坐下,梁秋生便向厨房喊:“妈,煮好饭菜不成,大家都饿了?”
“煮好了,摆桌子,来端去就可以吃了!”一个妇女在厨房里说。
梁秋生去端菜,梁近山把大桌下的一张小圆桌拉出来放于风炉上。梁秋生端汤锅,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一手拿一碗炒菜,放于小圆桌上,同学几个便开始喝了起来。
不用问五十多岁的妇女就是梁秋生的母亲了,她也坐下一起喝酒。
“老吵,刚刚你说,我这屋子矮了要升高对吧?”喝了几杯酒,梁秋生便问。
“对,想好点的话,最好是把屋子升高起来,还得把那个缺角补上!”草根说。
“升高,又补缺,那得多少钱呀?”梁秋生的母亲问。
“妈,要的不是钱,又不是要命!”梁秋生说。
“说得轻巧,你有钱,你做,妈可没那冤枉钱!”
“妈,这屋不是我一个人住吧!”梁秋生问。
“黑头别说了!”眼看母子两要吵了起来,梁近山以叔叔的身份说。
梁秋生不敢作声了,可是一餐饭就这么在不好的气氛中直到结束。
劳先强正想出点子叫草根到他那里去,梁近山却先说了:“老吵,饭也吃了酒也喝了,马上跟人家走。”
“干吗?”草根问,梁近山说:“家里要建房,你讲去干吗?!”
“死疤头的,人家喊老吵的来,就想喊去你那,想死呀!”劳先强急忙说。
“死黄头的,人在我们村,当然可以喊了。等走到你那,老吵早帮人家看得屋场,选得日子了!”
“去你那看屋场,又遇着有人喊去,那今天不是没法到人家那去了!”
“日子长过命,不是还有明天嘛!”
“这样讲,那你等到明天再去人家那叫老吵来给你看屋场好了!”
劳先强和梁近山,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草根说:“两位老同学不争了,由近到远。先看近的,再去远的,很快的!”草根这样说,劳先强才不做声。于是草根便由梁近山先拉去家里,劳先强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
梁近山的家也住在老村,与梁秋生家隔着两条巷道。他和草根一样,也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的年纪和兰父兰母的年纪不差上下,也在四十几五十岁之间。
梁近山的房屋和草根家里之前的房屋出奇相同,也是祖传下来有两间大瓦房,住着的也是两家人。所不同的是,草根那是伯伯,梁近山这是叔叔罢了。
草根和劳先强跟在梁近山的后面到家时,梁近山的爸爸梁礼河与叔叔梁义河,正在堂上边抽烟边商量择地建房和请先生的事。着大儿带回来两个陌生人,梁礼河便问:“刚刚你说,去见同学,就是他们吧?”
“对,就是他们!”梁近山指草根说:“这个同学是从白龙来的风水师,可有本事了,刚刚在秋生那,连秋生的爷爷和爸爸几多岁走,那年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吗,刚刚老爸还和叔叔愁着去哪找先生呢,这下不用愁了!”梁礼河说。
改革开放初期,可不像现在样,村村都有风水先生。那个时候好几个村,甚至于一个乡都没有一个风水先生。全有也是一个半桶水。
“我们这个同学,不但是风水师,还是医师呢。医药师从苗家,风水师从张先生!”劳先强插嘴说。
“张先生,那可是大师级的风水先生呀!”叔叔梁义河高兴地说,马上拿出香烟要草根抽。出于礼貌草根接烟抽了,劳先强自然也接烟抽上。
“同学贵姓?”叔叔梁义河问,草根回答说:“小姓兰!”
“兰先生,你看我们这屋子怎么样?”
看着梁礼河和梁义河兄弟在一起有说有笑,和睦相处,不像大部分兄弟样,在一起不到五分钟就会吵闹,草根说:“这房屋大小适中,方方正正,没有四不,是座好屋,人居住于此,兄弟和睦,人丁兴旺,生财有道!”
“兰先生,你说得不错!家里真的人丁兴旺,哥哥有两个儿子,我有三个儿子。”梁义河赞道,转口对哥哥说:“大哥,那这祖屋兄弟决定要了,你另去寻地方建房吧!”
“行,哥去寻地,就哥去寻地!”梁礼河很爽快地答应说,跟着问:“哥想去村外咱们那块地建房,兄弟没意见吧?”
“没意见,我们兄弟没说的!”梁义河很爽快就答应了。
“兰先生,现在跟我去看地方怎么样?”一支烟抽完,梁礼河便说了。
“好呀!”草根说,就由梁礼河带去村外看宅基地了。
“兰先生,我打算在这个地方建房屋,你看看怎样?”到了村边一块坡地上,梁礼河指着说。
“好地方!”草根看了一眼说:“这个地方,前面开阔,后靠稳实,朝向又好,两边青龙白虎拥抱有情。居住于此,既人丁兴旺,又财源广进,是个理想的好地方!”
“和村里的房屋,比呢?”
“村上那房屋根本没法比!”草根想不想就说了。
“既是这样,帮选个日子吧?”梁父说了,还补上一句说:“日子最好选近点的!”
“我懂!”从前建的都是土坯房,最怕雨水淋,所以得赶在春水来之前把房屋建成。草根说:“那得先问问师傅了。”
草根拿出罗盘就定向。定好向,用五虎遁一掐说:“伯父,正月十二是个黄道吉日,用那天日子忙不忙得过来吗?”
“忙得来,日子越近越好!”梁礼河说。
可能是在外面地方开阔,容易让人看见吧。草根在下罗盘的时候,就有很多村民围来看了。等他说完日子,就有好几个村民拉着他去断风水和看宅基地了。劳先强想阻止都没办法阻止,只能跟随草根一起去给人看风水。夜了,还随着在那家吃饭和休息。
怕第二天又有人来叫草根去看风水,一早起来劳先强就拉草根到他那去了。
走出老圩到劳先强的村子,既要走梁秋生的门前过,又要走梁近山家的门前过。
草根跟在劳先强的后面,走梁秋生的门前过时,他正想进去和梁秋生说一声告辞的话。却听见梁秋生和母亲在屋里闹得不可开交。
“死仔的,做得不顺,不怪自己找了个骗人的女子,却怪这房子。这房子不住,也住了几代人了,能有什么事。”这是梁母的声音。
“怎么没有,爷爷不到五十岁走了,老爸也是五十过一点走的。一年望一年好,年年披件烂棉袄,不是这房屋作怪,是什么?”这是梁秋生的声音。
“哪家不死人,哪家有几顺?老娘讲话,一句不听,别人讲话当神仙。”
本来草根看同学和母亲吵架,他是想进屋劝架的,一听梁母说话针对自己,他就打消进屋劝架的想法了。
跟着劳先强走过两条巷道,到一家屋边,里面闹的滚翻朝天。抬头看,草根心里说,这不是梁近山家吗?
“昨天讲得好好,我出去建房子,祖屋给你,日子也选好。怎么睡一夜起来就变卦了!”这是梁礼河的声音。
“法律还可以改呢,一句话算什么?”这是梁义河的声音。
原来梁义河昨天是答应哥哥要祖屋了的,在哥哥建房时,也承认马上把要祖屋的钱给哥哥。
因为建房的日子确定在正月十二,只有十天时间。得马上备料,不然到十二就没法竖门动工行墙。今天早上梁礼河,就问兄弟拿钱给他去备料了。
谁知弟媳去娘家拜年回来,弟弟夫妻晚上睡在一起一说。竟然不同意原方案了,于是兄弟两便大闹起来。
草根想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都会把酒熬酸,别看有的家庭表面和气,那是因为还没设及到利益,一旦设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酒就会酸出来了。
草根想进去劝,劳先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劝得了吗?”
是呀,自己劝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