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个男生在身后喊,苏志秀连忙回过头,见是同乡又是同学的梁近山。一股亲近之情油然而生,她不由得又高兴又激动地问:“疤头,是你?”
“对,是我!”梁近山紧走几步过来问:“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外省!”听梁近山问,苏志秀很想把自己的遭遇讲给既是同学又是同乡的梁近山听,一想她还是忍住不说着。问:“你呢,来木龙干什么?”
“不是来木龙,人家是去市里回来的!你去外省回来的,不是同一趟车吗,怎么不见你从车站里走出来,而是那边走出来的?”梁近山指着车站北头的小路问,没想到苏志秀突然一个踉跄站不稳,很快就往地上倒下了。
说迟时那时快,梁近山眼明手快,抢步上前便把苏志秀给搂起来了。看着软绵绵躺在他怀里的她,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苏志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张张一下昏睡在梁近山的怀里。
原来苏志秀上了火车,没钱买吃的。在火车上两天两夜只吃逃跑出来的路上,去讨问村民得来,还剩下的两个窝窝头,长时间饥饿引起血糖太低晕倒过去了。
察看出同学是由于饥饿引起的晕厥,梁近山马上抱起苏志秀便向就近的吃食店奔来了。
“老板,有白糖吗?”抱着苏志秀进到一家吃食店,把她放躺在一张靠背椅上,梁近山便问吃食店的老板了。
“有有有,这姑娘怎么了?”老板边说有有有,边好奇地问道。
“大概是饿晕的!”一般吃食店都有做调料的白糖和红糖,听说姑娘是饿昏的,老板马上去厨房拿白糖冲温开水,端出来让梁近山喂给苏志秀吃。
吃了半碗白糖水,苏志秀便慢慢的苏醒了。这一点梁近山做得很老道,他并不急于问苏志秀为什么会饿昏倒。而是买饭让她吃,看着她狼吞虎咽,他说:“别急,慢慢吃,别噎着,不够吃可以再买!”
饿昏的人一旦得吃东西了,便很快会恢复得一如从前的。苏志秀也一样,吃了白糖水又吃了饭,她便一如平常了。
梁近山还是不急着问苏志秀为什么会饿昏的,去买了单以后,过来问她:“志秀,我们该回去了吧?”
“该回去了!”苏志秀站起来便往店外走,梁近山自然是跟后走了。
前面说了梁山近和苏志秀都是石龙人,木龙和石龙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一条大河。所以出得吃食店了,两人便向大河边走去了。
“疤头,谢谢你!”走出吃食店,苏志秀便说了:“今天没你,人家就难了。”
“不用,我们既是同学又是同乡,说这话就有点见外了!”梁近山说了句客套话以后,跟着问:“出去外面没弄得钱,还是回来的路上遇着三只手了?”
“噢,刚刚买吃的钱,回去人家会拿来给你的。”苏志秀答非所问道。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看着对方理解错自己的意思,梁近山连忙说:“人家就是好奇,怎么好好一个人,会饿晕了!”
“很想知道?”苏志秀同学问道。
“当然想知道了,刚刚那个样子真是吓死人了!”看苏志秀迟疑,梁近山说:“有难言之隐,也可以不讲的。”
“没有,你想听,那人家便讲你听吧!”苏志秀历来比较直肠子,加上刚刚他又那样帮了她。她理了理几天都没洗着,有点干腻的头发,便把在外面如何遭遇上高帅哥,如何被卖进山里,如何从山里逃出来一五一十都讲了出来。
“可恶的男人,将来一定不得好死!”听完她的述说,他骂道。
“唉,在家不顺,满以为出去会顺的,谁知道一出去就遇上了骗子!”苏志秀的本意是找个倾诉对象的,当然是想搏得一个安慰了。听梁近山一个劲骂骗子,她一下悲观地说:“看样子,人家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不许这样说,东方不亮西方还能不亮吗?”知道苏志秀的意思,梁近山马上安慰说:“大难过了,必然会有后福的!”
“什么后福,地方上的人对人家的传言,老同学不会不知道吧?家里不行,外面又不行,这一辈子只能孤老终身了!”
“别悲观,不嫌气的话人家娶你!”梁近山想都不想便说了,由于他太阳穴有块铜钱大的疤癞,一直以来他都没姑娘看上他,现在有机会了他能不赶快表白吗?
“人家可是命里克夫呀,已经有两个男子暴毙了,你不怕?”
“不怕,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那种封建迷信!两个男人暴死了,那是他们命该那样,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告诉你吧,还在学校人家就恋你了!”梁近山最后一句话太给力了,苏志秀不由得动情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回去问你眯哥?”苏志秀的眯哥,即同学苏志成。梁近山顺着自己想的接着说:“不管在哪个时候,在人家的眼里,你都是人家心中那个太阳,最漂亮的女神!”
“为什么不早讲?”女为悦己者容,苏志秀一下激动地问。
“怎么早讲,你从来都不多瞬人家一眼。连差人那样的帅男你都拒绝了,我一个疤头,哪里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真的不怕克夫,敢娶人家?”听他把自己比喻成癞蛤蟆,把她比喻成天鹅,苏志秀问。
“当然是真的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梁近山随即举起了右手,此时的他别说要他发誓了,就是让他下跪他都不皱眉头。这也是婚姻困难户的一个通病,一旦得到了,不一定会珍惜!
“别发誓,我相信!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一身脏得很呀!”看见对方举起手,苏志秀连忙制止说。她心里已经认可了,但还是说了上面的话。
“那又怎么样,谁一生还能不有点小插曲,更何况那还不是你的错!”
“你这样想,可家里的老人不一定是这样想的呀?”
“人家的想法就是他们的想法,反正我是赖上你了看着办吧!”梁近山说,觉得还够补上一句道:“不信先别回去了,到人家那里你就知道了!”
“人家这一身脏兮兮的,怎么去你那里?”她动心了,但还是说。
“这还不简单,镇上有洗澡堂,还有衣服买。洗个澡,换身一衣服,不就秀色可餐了?”他在此时用了秀色可餐的成语,她笑了。真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姑娘。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大河边的渡船头了。他让她先上渡船,他随后跟着上。她在长凳上坐下,他就在她的身边坐下,还像热恋中的情人那样持着她的手,仿佛不抓住,她就会飞走一般。
她一下感觉心里热乎乎的,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不哭,有人家在,从此会慢慢的好起来的!”他边帮她擦眼泪边说:“有人在看着呢!”看一眼撑船人,她破涕为笑了。
船到对岸了,他给钱后,便拉起她直奔石龙镇了。
到了镇上,他拉着她直奔一家服装店,买了一身女性服装,再带她去一家洗澡堂。
真是马靠鞍装,人靠衣装,洗过澡再换上一身新衣服,她果如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仙子。
“哎哟喂,哪来的仙家妹子呀?”看着她从洗澡房里出来了,他故意夸张说。
“别贫嘴!”她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像是灌了蜜糖似的甜。女性就是多变,停一会儿她说:“要不人家还是先回家吧,过几天再过来?”
“别呀,好媳妇总得见见家婆面的,走吧,到我那了,我再和你一起回去!”
“到你那,还不夜吗?”
“夜了,不是还有明天嘛!走吧!”他拉上她,她便跟他走了。
梁父梁母看见大儿子出去一趟就带回一个漂亮的姑娘,又是同学又是本乡。马上去镇上买肉买鱼,回来杀鸡斩鸭,弄上一餐丰富的饭餐招待苏志秀。
“人家没哄你吧,二老认定你做大儿媳,想跑也跑了了!”父母忙上忙下,梁近山自豪地说。跟着问:“就不知,伯父伯母看不看得上人家这个丑八怪!”
“这人家就不知道了!”苏志秀故意这么说,她都这样了。在本地人家怕克夫不敢娶,到外面去又被骗失了身。有个知根知底同学愿意要自己,父母还能说什么?
果然在梁家住上一夜,第二天苏志秀由梁近山送回家里去。苏父苏母在得知女儿在外面的遭遇后,看梁近山又是同学,又是同乡的,哪有不同意女儿的选择的?
苏父苏母杀鸡斩鸭招待梁近山,就这样一个太阳穴上有伤疤,一个身心上有伤疤的男女,不但自己认可了,同时双方的父母也认可了。因为年龄都不小了,所以他们的婚姻大事很快就提到议事日程了。
这天梁近山和苏近秀才结伴到石龙镇便有一个人喊了:“疤头,地主婆,手拉手,肩并肩够恩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