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坚持要走,蒋生长说:“那我送送你!”草根想说:送我不如给我一个红包暖暖手,哪怕是一块八毛也行!人家帮你把伯娘的病给治好了,既省去手术的痛苦又少花了很多的钱。
你痞子又不是一个缺钱的人,难道不该谢谢人家吗?可是话到嘴边他改了:“不用,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送我过东村搭车,还难得再走回来!”
蒋长生说:“不难,走这点路,人家还是可以的!”
“走得也不用送了,话别实在是太伤感呢!”草根说完,也不管同学什么反应,背上行囊,拿上手袋便走出蒋家了。
可能是因为最后一句实在太伤感吧,草根走出院子再回头看时,真的不见同学跟来了,他摇摇头便走出西村过东村来搭车了。
草根到东村等不一会儿,县城开往白龙镇的班车便来了。踏上车门找到座位坐下,草根心里一直是没什么滋味。
一场婚礼回到解放前了,本来是想出来捞一笔的。结果好好一个点让贪杯的大嘴花名旺给搞砸了。
那个点搞砸就搞砸了吧,到西龙给苗春生的岳丈老治病又把病给治好了,平时很豪爽又肯帮人的苗春生怎么也不知道给一个红包暖手呢?哪怕是三五块钱也好,去医院治疗可远不止一个红包的费用呀?
再又一想草根认为,苗春生很可能是以为岳丈给自己红包了,所以就不再给自己红包了。
葛又名和栾少勤以及芦福生那呢,是因为什么?就算是栾少勤家穷拿不出红包,可是葛又名和芦福生那都不穷啊!
特别是芦福生,可以讲是河东的第一首富了。开有全县一流酒店,那可是日进斗金呐,难道连君子不用空人的祖训都忘记了?自己可是整整帮一个礼拜的忙呀,难道只在下葬呼龙的时侯给了一个两块钱的小红包就了事了?
还有蒋长生从前可是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呐,怎么出去几年就把金钱看得如此的贵重了。看来人一旦接触社会多了,就会变得狡猾了。
班车到白龙镇停下,草根下车转乘邻县开来的班车。他刚刚在南坡岔路口下车,便见母亲从家的方向跑来。
“妈,你跑这么快干吗?”草根迎着母亲便问。
“去叫医生,向月去田垌回来饭不吃,脚不洗就上床睡了。不知身体出什么问题,妈打算去叫医生来看看。你回来就好了,妈免着去找医生!”兰母喘着粗气说,草根望着母亲问:“她去田垌干嘛了?”
“犁田,叫别去就是不听非要去,听人家说摔了一跤,真是不让人省心!”兰母推卸责任一般说。
原来家家户户,犁田耙田准备放早稻秧了仍不见草根回家。叫兰父去犁田耙田,兰父说自己老了,看个牛就够了,坚决不去犁田耙田。叫木根去,木根讲自己不会用牛,也不去。黄向月怕误了农时,早起便背上犁,牵着那个一龙吐双珠黄牛崽下田了。
那个黄牛崽今年刚刚满周岁,去年晚稻草根也只是教了一下耙和磙田,根本就没教过犁。加上黄向月也是第一次用牛,新人用新牛,哪有不出事的。
所以进田一会儿那牛崽就把黄向月给拉出田了,黄向月被拉出田摔进了一旁的水沟里。既伤了手又伤了肚,就没法犁田了。她强撑把牛绹起在田基边,也就回来了。
听完母亲的讲述,草根忙着回家了。推开房门进去一看,黄向月果然脚不洗躺在床上哼哼!
“还哼哼,谁叫你去用牛的?”听见妻子痛得直哼哼,草根是又爱又怜。
“谁叫人家去用牛的,你不回来人家又不去用牛,这田地不种了?”黄向月得丈夫就问,跟着嗔道:“人家都痛得这么难受了,进来不讲安慰的话还怪人家!”
“好,好好,都是老公的错!让我看看伤着哪了?”草根说,搬正妻子的身体便看。他先是看妻子的脚,然后看妻子的手。脚没伤着哪,只有一个手搓伤出了点血。
草根松了一口气,再看看别处没有伤,他便给妻子拿脉了。不拿脉不打紧,一拿脉草根吓了一跳。问:“你是不是伤着下体见红了?”
听丈夫这样问,黄向月开口说:“有一点点,没事的,人家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就好了,你这个人的,我都不知说你什么好了!”正实自己的诊断,草根是又气又恨又怜,说道:“不知道结婚了就会有身孕呀,还像做姑娘家的时候那样鲁莽,做什么事不考虑后果。幸亏我回来得及时,不然流产了有你后悔哭的时候!”
“有哪么严重吗?”黄向月回一句道,草根说:“还问呢,我讲你听,不马上给你用药治疗,到晚上你就知道厉害了。”
责备归责备,草根还是马上出去寻安胎药回来煎给妻子服。
好在草根回来得及时,医术也了得,经过几天的治疗,总算是把胎儿保住了。但是他再也不敢出去了,留在家里犁田耙田放早稻秧兼管妻子。
“老大,出去那么久,弄得几多钱回来?家里的油盐都没有钱买了啵,再不拿点钱出来给妈买油盐,就得煮红锅菜了!”草根回来的第二天,兰母便追着问要钱了。
“妈,这次出去一分钱都弄不得,没钱给你!”草根说,想把前因后果讲母亲听,一想他忍住了,全讲母亲也不会相信。
“出去一个多月了啵,怎么可能一分钱弄不到?”果然兰母用不相信的口吻问。
“弄不到就是弄不到,还能有什么原因!”
“不会弄得钱也讲弄不得钱吧,妈可告诉你,你还藏钱,这个家里真的要揭不开锅了。”
“妈,怎么就不信儿子呢,弄不到钱拿什么来藏?叫你别做那么大的酒,你不信,这下酒醒才知道没钱用的难处了吧?”草根忍不住得母亲就说了:“做酒前就讲你听了,我们没有富有的亲戚朋友,村子大吃饭不给份子钱的人又多,讲你就是不听,只知道逼儿子!”
“妈,还不是为你好吗,现在倒责怪起妈来了!”兰母说完这句话,便更年期似地哭了起来。
草根最怕母亲哭了,母亲一哭他便心软。只好把苗春生和蒋长生给的四十块钱,都拿出来给了母亲。
“死仔的,讲弄不得钱,这是什么?妈不哭你就装傻逼是吧?!”兰母拿了钱,还不忘责备大儿子一句。
草根真的很无语!
吵吵闹闹只为贫,一家人都靠草根弄钱回来用。草根出去捞不到钱,回来忙着犁田耙田种粮食了。全有人来家里叫草根看病或者看风水,也是只给一包香或一瓶酒不给红包的居多。贫贱夫妻百事哀,一样的道理,贫困家庭百事哀。
这不草根出去外面弄不得什么钱回来,回来在家了也弄不得什么钱。家庭矛盾和纠葛便来了。
“老大,你给妈的那几十块钱用完了啵?再不给钱给妈,这个家庭就没法运转了!”插田上岸的第二天,兰母便对大儿子说了。
“妈,人家天天在家哪要钱给你?”草根摊开双手说。
“那人家来你喊你治病,看风水就没给一个红包?”
“不给嘛,给人家还不晓得给妈用吗?”
“那就别在屋里了,早稻田都种下秧苗了,还是出去吧,尽快弄点钱回来贴补家用,不然这个家真的难了。出去记得了不要再帮熟人做事了!”
草根不做声,兰母问:“聋了还是哑了,妈讲听不见吗?再不出去弄钱,这个家真的没法运转了!”
母亲都骂自己聋了哑了,草根不能不开口了:“妈,向月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出去?”
“怎么不放心,你看看这一段时间以来,向月不是好好的了吗?你就放心出去吧,妈求你了!”兰母说,兰父在一边不阴不阳补上一句道:“鹅婆报蛋三十天,鹅公陪着也三十天!”
母亲那样说,父亲说话阴阳怪气,草根生气地说:“一样的儿子,为什么天天逼人家出去弄钱,从不叫弟弟去捞一块八毛?”
“他能去捞钱,还用得着叫你吗?”兰母和兰父几乎是异口同声说。
“他不能出去弄钱,在家里又不做事,想逼死我呀?”草根不满地说。
“怎么就逼死你了?”兰母和兰父问。
“明知故问,人家出去了弟弟不做事,向月看不惯又去做事,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呀?有了一次流产就会形成习惯性流产的,这不是逼我是什么?”
“你个死仔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要媳妇就不要爸妈了是吧?”兰母喊着说,草根跟着喊道:“这样讲,那就分家!”
“你个死仔的,爸爸妈妈算是空养你大了!”兰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老吵,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把妈气的?”正是兰母哭诉的时候,黄向月从房里出来说:“爸妈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嘛,讲那么多的废话干吗?”
“人家出去了,你又出事怎么办?”草根生气地问。
“老吵,你在家呀?”正是草根问妻子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大门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