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太后这会儿正在抽水烟袋，外头人说了一句定郡王身边的大丫鬟求见，太后便略略疑惑看着福伽。
福伽最近没怎么出去打探消息，后宫也是风平浪静的，因此福伽这会儿也是满脸疑惑，两个人略略对视一眼，太后便了然，让外头的人放嬿婉进来。
外头应了一声，不多时，嬿婉绰约的身姿出现在门口，一身嫩绿色的小丫头清新婉约，驱散了烈日炎炎一样，太后打量了几眼嬿婉，便见她规规矩矩在下头行礼。
''奴婢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了一眼嬿婉，在印象里慢慢想起来她是谁。点了点头让人起来。
“这大热天的，你不在永璜跟前伺候着，怎么来慈宁宫了。”
嬿婉站在下首，虽说低着头，但态度不卑不亢的，吐字清晰，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太后在心里点了点头，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嬿婉在心里想了想措辞，对着太后稍稍福了福道：
“禀太后，王爷今儿进宫，先看望了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后，王爷又去给皇上请安，皇上感念王爷孝心，就留王爷在宫里住几日，让奴婢先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
太后一一听了，稍稍阖眸，从嬿婉的话里品出来不一样的意思；老太太笑了笑，睁眼时明明目光平静，但嬿婉仍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和皇后请安都说了什么，一转头就去和皇帝请安的。”
嬿婉揣测着太后的意思，只简单说了是和皇后寒暄了几句保养身体的事情；福伽这会儿抱了一只猫儿过来，被太后抱在怀里。
有些纹路但仍然白皙的手摘了护甲，猫儿温顺的窝在怀里，机灵的眼睛打量着嬿婉。
太后同样看着嬿婉，看了半晌，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笑意，手上摸了摸猫儿继续道：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只是哀家年纪大了，见过的事情太多，见识过的人也多，孩子们是什么心思，哀家当然都知道。”
她轻轻叹气，像是想起来什么，目光聚焦在嬿婉身上。
“永璜是个好孩子，这个年纪最容易少年血性，可偏偏永璜沉得住气，又是长子，爱家自然是喜欢得很。”
“因此，哀家想着，皇帝把永璜留在身边，怕也是不简单吧。”
嬿婉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太后果然猜到了这一层，也疑惑怎么太后知道永璜留在皇帝身边这事儿不简单，因此，嬿婉便站直了些许，继续往下说：
“太后说的是，皇上的确把王爷留在身边，只是皇上舐犊之情情深，想来也是皇上爱子情切，因此还让另一位姑姑特意去和皇后娘娘知应了一声。”
太后皱眉，如果要知应一声，永璜身边的心腹嬿心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为什么会派过去一个陌生的姑姑？那这个姑姑又是什么来头。
上头的老妇人了然，勾唇笑了笑，继续看着嬿婉。
“哦，那皇帝还真是看重永璜，这宫里的老姑姑都是有年头的，上伺候过太妃，下伺候过当朝常在答应，更有甚者，还伺候过皇帝的饮食起居。”
嬿婉在心里盘了一遍太后的话，这是太后让嬿婉自己判断，那老姑姑是什么来头；但嬿婉正为了这事儿疑惑，因此把话题甩了回去询问太后。
“那位姑姑叫毓瑚，听太后这么一说，想来那位姑姑应该也是伺候过太妃的。”
“毓瑚……”
太后在口中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突然浮现一抹了然的笑，有些无奈，也有些嘲讽，显然是知道这毓湖姑姑是什么来头。
“哀家知道了，那位毓湖姑姑现在跟着永璜伺候了？”
嬿婉摇摇头，仍然稍稍低着头，太后只能看见她脸上平淡柔和的表情。
“并没有，这位毓湖姑姑现在在伺候皇后娘娘，想来也是皇上极其爱重皇后娘娘的缘故。”
太后从这一串话里听出来嬿婉隐藏的意思，无非是皇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皇帝让毓瑚去跟着皇后一起处理，并且把永璜带在身边。
“那你呢，你现在是回府，还是留在宫中。”
“皇上开明，让奴婢留在长春宫，先伺候皇后娘娘，说是皇后娘娘月份大了，长春宫的素练和莲心偶尔抹不开人手，也让奴婢过去搭把手。”
太后勾唇笑了一声，把怀里的猫儿换了个过，继续揉来揉去猫儿毛绒绒的脑袋。
皇帝不算糊涂，虽说有毓瑚跟在皇后身边，但也有嬿心跟在皇后身边，这就等于双方势力互相制衡，就看皇后自己个儿怎么决断了。
但，为什么皇帝会有这种决断呢，想必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伺候过李金桂的毓瑚跟在皇后身边；而永璜必定是身陷漩涡，才会让身边的小丫头赶紧过来报信。
可以，都不是很傻的孩子——太后笑了笑，摇了摇头，把猫儿放下，动动身子准备从软榻上下来；福伽赶紧上去搀扶着，服侍着太后站定。
人老了，起来猛了容易头昏眼花，然而太后仍然精神抖擞的，眉宇间有些许久不见的凌厉和斗志。
“太后，咱们这是要去长春宫？”
福伽看了一眼太后，相处几十年，她当然看得出来太后在想什么；嬿婉顺势过去，扶着太后，然而老人家想了一会儿，放开了福伽的手，转而把手搭在嬿婉手上。
“福伽，去吧仪嫔喊上，她从前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这会儿自然说得上一言半语。”
福伽了然，行礼退下，亲自去知会仪嫔；嬿婉虽说经历过宫中风浪，这会儿亲自跟着太后还是有些紧张。
“你放心，哀家不会让你去做出头鸟，你是永璜身边的大丫鬟，你的一言一行都是永璜的一言一行，哀家为了皇孙，当然不会让你犯险。”
太后上了轿辇，一行人往长春宫方向去，嬿婉紧紧跟在旁边，脸上的表情像是上刑场。
没过一会儿，一行人到了长春宫门口，只见正殿外头站着莲心，想必素练就在里头。
太后搭上嬿婉得手，看了一眼嬿婉让她放心，便带着人进去。
“太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