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公公。”
永璜和嬿婉两个人从养心殿里头出来，这会儿先回去收拾行李。
收拾好后，永璜就要住在养心殿后头的偏殿，基本上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了。
但这会儿还有些空余时间，因此永璜想要问问事情，便拦住了刚从里头得了令出来的进忠。
进忠对人向来一视同仁，便恭敬着行了个礼。
“王爷安，是要问奴才什么事儿吗。”
永璜笑了笑，三个人往廊下站了站。
“进忠公公倒是个聪明人，我的确是要问一些事情，只不过这事儿也不敢打包票查得到，所以还想请您帮帮忙。”
进忠稍稍点头，没有明说办不办，或者办不办得好，只是示意永璜先说，他先听听情况。
“那位毓瑚姑姑是什么来头，不知进忠公公可否方便告知一二。”
话毕，进忠稍稍挑了挑眉，这和他预料的不错，永璜果然会来问一问。
但他虽然从浅邸就跟着皇上，但那时候还是王钦和李玉伺候的更多。
甚至在李玉没上位之前，还是王钦知道的更多。
但如今王钦已经死了，知道皇帝小时候事情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王爷，奴才说句实话，打从皇上登基后，奴才才到皇上跟前儿伺候，从前奴才离皇上远远的，根本不知道皇上近跟前的事儿。”
永璜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并不意外，他正要问什么，进忠又突然开口。
“王爷，您这会儿赶紧和嬿心姑娘回去收拾吧，今儿您就要搬到养心殿后头的偏殿了，奴才这会儿赶紧打发人去收拾。”
“那便有劳公公了。”
永璜客气了一声正要走，然而又被进忠叫住。
他四下看了一眼，紧走两步过来，矜贵挺直的腰板稍稍弯着。
“王爷，奴才会稍稍留意毓瑚姑姑的事情，只是奴才终究只有一条命，别的……还请您自己定夺。”
永璜哦了一声，稍稍挑眉，和皇帝相似的眉眼里有一些狡黠，谢了一声后，便带着嬿婉离开，先回去收拾东西。
两个人走在宫道上，午后的天气十分炎热，嬿婉撑着伞跟在身边，给永璜打伞遮蔽阴凉。
而永璜也稍稍靠近些嬿婉，让她不至于一路小跑跟着自己。
“嬿心，刚才进忠公公话里有话，你听出来了吗。”
嬿婉点点头，说是自己听出来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意思，自己并不知道。
永璜听罢笑了一声，往阴凉地儿里走了走。
“先不说这个，毓瑚姑姑这次来的蹊跷，如果让她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查东西，保不齐就要仗着身份做东做西，或者有失偏颇。”
“有失偏颇？应该不会吧，毕竟她跟着的可是皇后娘娘，中宫皇后，就算她再有私，呃，胳膊还拧不过大腿呢。”
嬿婉急了，用了一句不怎么上台面的俗语，永璜被她逗笑，无奈摇摇头，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既然如懿可以让毓瑚出来，再加上皇阿玛刚才那个语气，足以证明这个毓瑚身份不简单、”
“虽说她终究也是奴婢，可若要给皇额娘添堵，皇额娘月份大了，添堵几次，也会伤身子。”
嬿婉回过味儿来，不免有些后怕，脸上也有些着急的神色。
“那咱们现在是回去提醒皇后娘娘，还是先去查查这个毓瑚是什么来头？过不久您可就要去养心殿那头了，咱们可没多少时间。”
然而永璜还是不着急，他像皇帝刚才的动作一样，一边走，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仍旧是引导一样，提醒着嬿婉的思路应该往哪儿走。
“查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当然没错，只不过毓瑚是宫里的老姑姑，看样子，皇阿玛似乎也认识她。”
“但进忠刚才也说了，他是后面跟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的。”
“而在这之前，伺候时间最长的王钦已经死了，李玉早就被贬圆明园，恐怕他也不知道更早的事情。”
永璜继续往前走，宫里这么大，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他被迫停下脚步想了想，这会儿应该先回府。
“那么，知道皇上更早之前的事情，就只有太后了，王爷的意思是，让太后帮咱们查查？”
走在前面的少年没回答，只是给嬿婉一个肯定的微笑。
嬿婉立刻会意，开始想着后面怎么去恳求太后；但她又想到了另一点。
“可，如果皇上不把您带在身边，咱们这会儿就能直接去慈宁宫了，为什么皇上一定要把您带着呢。”
“深陷泥泞旋涡，越挣扎只会越缠越多，对方摆明了冲着我和皇额娘来，皇阿玛只要把我留在身边，一来可以堵住关于我的流言继续发酵。”
出宫前，永璜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紫禁城，稍稍垂着眉眼。
“二来，也是混淆视听，让人以为我被皇阿玛迁怒，更是配合了皇额娘的谋算。”
“皇阿玛和皇额娘还真是夫妻齐心。”
调侃一样的话语，两个人倒是都有些心照不宣地微笑；但永璜很快收敛了神色，走出了嬿婉伞下的庇护。
“嬿心，你先去慈宁宫吧，收拾行李的事儿，府里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带着酌理先回去。”
“后面的事情你自行安排，皇额娘身边是个安全的去处，你务必要紧跟着皇额娘。”
说完这些话，永璜带着酌理，两个人走入了烈日，一路上了马车，赶紧先回府。
嬿婉目送他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便赶紧打着伞回头，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去。
*
“毓瑚姑姑。”
琅嬅坐在寝宫里，掌心下意识护着隆起的肚子，眉眼虽然温和，但是一脸警惕看着面前老成的姑姑。
纯贵妃坐在一旁，她也没见过这位姑姑。
但毓瑚刚才说，是皇上亲口，让自己来跟着皇后一起查查流言的事情，除此之外，别的她也不肯回答。
譬如琅嬅问起她的过往，她侍奉过谁，毓瑚只说自己侍奉过太妃，但再也不肯说些别的。
琅嬅不再说什么，稍稍抬眼看着她，指腹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烦劳姑姑之后在本宫身边，帮着本宫一起查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