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灵一行人向玉门关而去时,吴用招募的吐蕃牧民也出发了。
翻越祁连山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但牧民每年都会驱赶羊群前往山北,毕竟海拔高度落差摆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的吐蕃、党项牧民,西夏官府的户籍管理也不严格。
有李彦仙负责侦查,有慕容宥连负责管理牧民,吴用要操心的,就只是如何拔除沿路西夏官兵设立的军堡。
镇夷堡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军堡,而是一系列大小的烽燧、寨子和堡垒组成,毕竟西夏立国之初,李元昊信心满满要来攻打吐蕃,却被青唐吐蕃唃厮啰在宗哥河之役杀得几乎全军覆没,再也不敢侵犯。
只是随着青唐吐蕃的分裂,高原上再也形成不了一个统一的政权,西夏最大的敌人变成了大宋,与吐蕃诸部的关系也开始缓和了起来。
故而镇夷堡的驻兵并不多,十多处烽燧、七八个寨堡,总共只有不到三千士兵,且分散在数百里的范围内。
在黑水的上游,出祁连山北山口之前,吴用在一处河谷又停了下来,他要对这些根本不知道军纪为何物的吐蕃牧民们进行一次整顿。
李彦仙则在再次潜出山北侦查,吴用则用了一个简单直接的办法,命各部头领并亲信,对数百名吐蕃牧民当众鞭打。
他大声宣读着为何要处罚这些牧民,慕容宥连则用有些怪异的吐蕃语转述。
每日行进里程,吴用都做了详细的规定,但是有一个吐蕃小部落在翻越一处山口时掉了队,害得数千人等了他们半天。
于是该部自头领之子以下数百人,都被拉出来鞭打二十。
这不是王伦一手组建起来的汉兵,只是一群在西海、祁连山之间游牧的牧民,所以吴用强忍着耐心,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给毫无组织纪律性可言的牧民们上一课。
“尔等受朝廷号召前来,本官是要带尔等去抢钱、抢粮、抢马、抢女子的!若不遵军中号令,散乱无度,便抢得财货,果能享用否?今日挨这一马鞭,胜过明日挨党项奴一刀砍头!”
“冲出山口后,诸部都要遵从调令,敢有不遵号令者,老子便带着人马,杀回尔等部落,男子尽屠,女子尽掠,可记得清楚?”
望着一旁个个摩拳擦掌的汉人少年,挨打的小部落头领之子低下了头,他们来自一个小部落,本就生存艰难,就指望着能跟着吴用抢一波,也让族人过个不那么难熬的一年,哪里还敢反驳,有不同意见呢?
等到李彦仙再次归来后,吴用便迅速指挥着吐蕃、退浑牧民,冲出了山口,第一时间包围了镇夷堡中最大的平蕃寨。
至于其他烽燧、小寨,吴用根本不管,匆匆绕着平蕃寨外围察看了一番后,就下令发起了猛攻。
镇夷堡的西夏守将也没有想到,一向一盘散沙的西海吐蕃诸部,竟突然之间被人组织了起来,他此前收到消息,还以为是比往年来得稍早一些的迁徙牧民呢!
于是吐蕃牧民跳下马,举着水缸木盖、胡乱锯出来的不规则的木板充当盾牌,便对平蕃寨发起了冲锋。
等到寨内各处守卫士兵反击,吴用看出了寨墙布防虚实,便命李彦仙带汉人少年民兵冲上,开始投掷手雷。
镇夷堡的西夏官兵久不经这种正规的战事,何曾见识过这种火器,许多守城官兵下意识地就凑作一团,便成为李彦仙所部最好的靶子。
冲锋的吐蕃牧民们也被惊到了,他们只看到一群汉人,从马匹的皮挎囊中掏出一个个黑乎乎的玩意儿,凑在火折子上引燃,然后猛冲几步,奋力投上寨墙,有许多手雷在半空爆炸,每一次爆炸,都有不少西夏官兵惨叫着倒下。
汉人果真会引天上的神雷!
这是汉人的神仙在惩罚作恶的党项奴啊!
甚至有虔诚的吐蕃牧民放下武器,跪倒在地,五体投地,李彦仙看到一个吐蕃牧民也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便踢了一脚,大吼:“随老子杀奴去!”
他举着藤牌,提着腰刀,旁边几个民兵扛着粗糙的长梯,向寨墙下狂奔而去,那吐蕃牧民眼中顿时充满了狂热,一个汉人将军都冲锋在前,如此尊贵的人物,似他这样的小民,如何能够落在后面?
吴用这一次带出来的手雷并不多,因为陇南行省的兵工作坊不够完备,一应兵仗都要从陕西行省长安府运来,便是史文恭也实在舍不得,他那里也没有多少存货的。
兴奋起来的吐蕃牧民们开始变得疯狂起来,他们认定了神仙就站在汉人这边,而自己跟随汉人出兵,那也是受了神仙的帮助,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不到两个时辰,有千余士兵驻守的平蕃寨被攻下,吴用来不及分辨俘虏,于是命尽屠之,然后一脸鲜血地将诸部头领们都召集而来。
他是近距离观看砍头被飞溅上的血,但诸部头领们看着文质彬彬的吴侯爷,却个个恭敬地低下了头。
许多吐蕃牧民都觉得自己够狠够凶残了,但是与下达了屠寨令的吴用一比,他们顿时自惭形秽:不愧是中原上国来的大人,视人命为无物啊!
李彦仙已经挂起了他侦查后粗糙绘制的地图,吴用便开始分派任务,诸部牧民开始掠夺,三天后在平蕃寨会合,不管有没有抢劫到值钱的财货。
李彦仙则带骑兵向北游巡,若三天之内发出预警,诸部必须第一时间后撤。
“再有敢不遵令者,部族老弱尽屠之!都记在心里了吗?”吴用大声问。
“遵侯爷令!”在慕容宥连的指挥下,诸部头领们用磕磕绊绊的汉语回到。
“很好!将寨中所有缴获食物全部发放,不得饮酒,明日出发!”
平蕃寨负责镇夷堡各处的粮草供应,故而这里有一处粮仓,吃腻了羊肉和青稞面饼的吴用,非常大方地犒赏全军。
等到李彦仙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时,吴用的眼泪差一点儿掉下来,三个月啊,整整三个月没吃过一口热面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