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进入窖中的小夏已经快速行动起来,因为知道季子封肯定会想尽办法立即将门打开,所以片刻不敢耽误。
而神奇的是,黑烛这次一下便被点燃了,可能是因为怨灵感觉到了她的诚意,知道她是来帮助她们的吧。
把黑烛冲着人皮的位置在地上摆好,她又拿出自己小刀,然后利落在手掌位置划出一道血痕。
接着,她闭上双眸,把带血的掌心合在一起,额头抵在指尖念出一串串咒语,血珠顺着手掌颗颗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块血洼,可她却不为所动,一直虔诚咏诵着。
直到耳畔听见“啪”地一声,一只黏糊糊的小手按在了她肩膀上。
哗愣、哗愣……铃铛疯狂响动几下,小夏心一颤,微微把眼睛展开一条缝,缓缓……缓缓的回头望去,却先看见了自己肩头雪白衣料上的一个血掌印。
再往后,竟对上的一双赤红赤红的瞳孔,一个女孩,披头散发站在她背后,穿着鲜红的衣服,光着脚,但五官却被垂下的发丝遮挡住,只隐约能看见那两只红如滴血的眼眸。
仔细听……笼子方向还传来压抑细碎的呜咽声,可见,真的不是只有一个人被关在这。
说实话、这一刻……她是无比害怕的,比过去任何一次通灵都要害怕。
“姐姐,不要再转过头了,不要看我。”女孩的声音很空灵,但却沙哑难听,就像颗粒粗糙的砂纸,甚至让人分辨不出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为什么?”小夏问,尽量让自己音色正常一点,她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过分紧张,然后惹她反感,但还是听话的回过了头。
看见包里的小蛇在四下游走,她把手伸进去,像抚摸着宠物一样抚摸它,让它在自己指尖肆意爬行。
“因为我很丑,我不想让你看。”说着说着,她语气也哽咽起来。
“那好……我不看,你别伤心”小夏安慰她,又赶紧道,“我时间不多,所以你要尽快告诉我,你们都是谁,从哪来,又为什么被抓进来,谁对你们下的毒手,目的又是什么。”
“小姐姐啊……小姐姐……”女孩幽幽念叨着,哀切的仿佛能从字里拧出眼泪来,“我好疼、好疼,可我们的魂,都将渐渐散去,我说不出我的名字,她们也是,因为口被钉住,他不让我们说出来。”
“他是谁?”小夏坚定的问。
“不知道,我们看不见他。”
“为什么抓你们来?”
“封魂、夺身,我们是引,肉身被吃了,千人百口,法力更强,魂也万劫不复。”
“木桶中的内脏是你们的?”
“是!”
“你们来自哪?”
“红墙黄瓦,还有琉璃的砖。”
“你身上有什么特征?”
“眉心痣。”
“说一个凶手的特征,哪怕一个。”小夏不动声色把小蛇放出来,用意念让他往笼子那爬,希望它能收集到一些气息。
“笼子下有东西,我趁他不备扔进去的。”
“好,我知道了,姑娘……你知道外面那一家老少是怎么死的吗?”小夏老老实实跪在那,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小蛇溜走以后,她就用手去拨弄着黑烛的火苗,在稍稍抬起头,发现人皮上的比肩神似乎在用一双邪恶的眼神盯着她。
“在老太太的身体被占领后,通过官兵让两个男人冤死在狱中,然后也让女人在怨恨中自杀,胎儿憋死在土里,这样就形成了无与伦比的强大怨念,而再以女人的肚子作为容器,用某部分躯干布下降头,才可以震住我们的魂,直至全部消散为止。”
“占领老婆婆身体的是谁?”
“我无法说出任何人的名字,去她的尸骨上寻找答案,你一定可以查到她的身份。”
小夏点点头,向后伸出一只手,虽然没有用眼睛看,但也准确无误指向笼中一个女孩,“你有什么话要说。”
女儿很高兴自己被发现,哆哆嗦嗦往前挪了挪,可一张口,先“哇”一下吐出一口血,一块肉也从嘴里掉了出来,应该是她的舌头,随后每说一句话,都有一口鲜血随之流出。
“姐姐……往东走,门口有一只仙鹤,火炉里有药引。”
小夏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心里无比难受,点点头,保证似的道,“谢谢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姐姐”身后的女孩说,“把我的皮收了去吧,烧掉、埋掉,都可以。”
“好,怎么可以放了你们的魂?”她还是比较关心这点。
“收不了,快散了,只有三天存在的期限,阴尸被吃,就是冲魂。”
“什么?吃了身体就是冲魂?”她没想到,原来魂魄被打散就是阴尸被食,怪不得要把她们身体做成肉饼。
“嗯!”女孩儿们又抽抽泣泣哭起来,可突然……窖口传来“哐当”一声,而随着外来气体的冲入,让两盏蜡烛熄灭了一盏。
小夏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应该是季子封把门打开了。
“姐姐,往东走、一直走到头,还有……不要相信林贵秋,不要相信她的话。”
林贵秋?小夏一震,这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可阶梯之上却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张小夏,你给我出来。”
接着就是极重的脚步声,代表了下来的人是有多生气。
“姐姐,我要走了,谢谢你。”女孩说,身体已经透明。
“等等……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都是属鼠、四月二十八、早上寅时三刻。”
小夏用手指大致推断一下,四月二十八,属鼠,寅时三刻,那八字就是乙巳日柱命,尤其属鼠,更是诱杀、容易死于非命。
而下一刻,季子封气势汹汹逼近的脚步把剩下那盏黑烛也冲灭了。
女孩消散、后面的哭啼悄然而止,连小蛇都跐溜一下钻入她包中。
他走到她身侧,看见地上淅淅沥沥的血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便将她薅了起来,五官狰狞怒吼,“长能耐了是吧?连我的命令都敢违背,还又把自己手割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记性?”
小夏给他喊的耳朵生疼,奋力甩开他手,来到笼子那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
季子封虽然心里生气,但又怕她太用力手会疼,还是咬着牙过来帮她把笼子推开了,“你就作吧,张小夏,好端端的推它干嘛?”
小夏不理他,把手往下面一探,果然摸到一个硬硬的金属圈,她心情马上为之一振,拿出来认真端详半天,发现竟是一枚沾了血的袈裟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