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张姑娘,你别忘了,阿克顿的棺木一开始可不在邱宅、甚至不在长安,明显是后迁来的,而迁坟就有很大讲究了,记得贫道跟你说过,镇鬼煞这个阵法就是要以阴之气建在阳宅上,霍、邱两家之所以把尸体分开,分别镇压,就是怕凭一己之力根本压不住冤魂的怨气,主煞在霍宅,邱宅的怨灵要靠什么镇压?”
钟小夏脱口而出……“另一具怨灵!”
“没错,张姑娘悟性真是极高啊。”玉禅道长冲她伸出拇指。
虽被夸奖了,但她也没有多开心,再一次惊叹于霍家祖上和邱家祖上,执念真是深啊!竟如此费尽心机、用这样繁琐邪恶的办法去镇压一个人的灵魂,但做越多、越罪孽深重,镇别人、也是在镇自己,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正在她沉思之际,掌心突然被翻开,一大把核桃仁居然放进了她的手中。钟小夏立即瞪大眼睛,额上某根神经狠狠揪了一下,抬头看去,季子封已经若无其事在跟道长说话了。
“那道长可否再解释一下狐狸是从哪来的?本官对此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能难倒少卿的事可不多啊,那贫道就细说说狐狸的事。”道长虽嘴上打趣,但解释起来却异常认真。
“封闭的空间,突然冒出这么多动物,看似不合理,但却是顺应了‘无中生有‘的道理,无、是没有显现出形象的;有,是已经产生形象的,也许因为邱宅存在一些特别的生命能量,所以就有‘灵’寻到这里,而世间万物又皆由‘气’构成,灵加上能量,便聚集成生气,所以它们会出现也不足为奇。生命运作、繁衍不息,狐狸的生存法则自然与我们人一样,需要水、也需要气,气为‘阳’,水为‘阴’,阴阳转换,阴阳平衡、阴阳结合,只要满足这些条件,它们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了。”
季子封眸光一闪,迅速领悟了他的意思,“道长是说,坟招来了狐狸,再用自己散发的能量供养他们,只要坟除,狐狸自然也就没了。”
“正是!”玉禅会心一笑,转头看到闷头苦吃的钟小夏,问道,“张姑娘,核桃好吃吗?”
“嗯?”突然被点名,她还有些发懵,抬眸偷瞄季子封一眼,脸不自觉的就红了一下,接着只得含糊其辞回答,“好吃……香香的。”
“好,好吃就多吃点,贫道这还有好几袋子呢,管够!”
季子封看着她羞臊的样子,也宠溺笑了一下,两人间暧昧氛围不言而喻。
“道长,那这坟……您可能打开?”他转移开话题。
“哎……!”道长长叹口气,略显为难道,“不易,但也可开!”
钟小夏一听便来了兴致,身子都往前探了探,“您具体要怎么挖?开坛做法吗?”
“道士驱魔当然要开坛,但有一点,贫道只管保你们挖出阿克顿的尸体,下面那具棺材……万万挖不得!”
关于这一点钟小夏是理解的,一是不知墓主身份,二是墓在邱宅埋葬多年,风水已经形成,不能轻易破坏、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以宅内的阴气程度,冒然打开谁也预估不了会是什么后果,所以还不如就保持原样不动,拿出想拿的东西就立即回填好封土。
季子封看了一眼钟小夏,见她点头,才答应下来。
“好,那就辛苦道长了”他恭恭敬敬一拱手,“再者……道长开坛做法,可需要一些蜡烛纸钱的东西?或者什么牲畜祭品,您但说无妨,本官定命人提前为您准备好。”
玉禅道长喝尽杯中之茶,也没跟他客气,一一道出,“白米一碗、五谷一捧、白烛四根、香炉一个、红绳一根、要三米三寸长,香三根,黄纸十捆、纸钱十吊、八尺白布一块,最后一个,一定要记好……准备三十二枚开元通宝,如此这些便可。”
“道长要铜钱做什么?而且还有零有整?”钟小夏好奇。
玉禅道长高深莫测摸摸胡子,“铜钱多少,是根据距离而定,邱宅被布下阵法,贫道总得破了他的阵法才能顺利进入。至于为什么用铜钱,是因为铜器性刚,五行属金,能够化煞、辟邪,且吸收气场的力量比金器强。”
原来如此,钟小夏明白了,怪不得道家之人都喜欢用铜钱剑驱魔呢。
“对了!”她突然又想起一点,“道长还没说说,那空碑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这回……玉禅大师出乎意料的没有解答,而是极为凝重的摇摇头,似是故意岔开话题般,指了指她还捏着核桃仁的小手儿,“张姑娘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手吧,需得度化一下。”
度化?钟小夏格外诧异,把最后一个核桃仁塞进嘴里才开口,“不用吧,没有咬到啊,您看……一点痕迹都没有。”
旁边季子封眯眯眼,觉得以玉禅大师的道行,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便问,“请道长明示,需要如何度化?”
玉禅起身,从屏风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个不大的小瓷瓶,又从屋内供奉的佛堂中抽出块净佛像的纱布,才折回桌旁,把两样东西摆在季子封面前。
“打开瓷瓶,用里面圣水沾湿布巾,擦在张姑娘被咬的地方。”
“呃……还是我自己来吧。”
钟小夏伸手要够,不明白老道长为何不把东西直接给她,季子封是少卿,而她只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记录官,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让人家伺候自己吧?却不想,手却被季子封拦住。
“别动,指指咬得是哪,我给你擦。”
犹豫一瞬,看他不容拒绝的样子,钟小夏才点点右手食指顶部。
季子封拿起瓷瓶打开,里面立即迸发出一股好闻的异香,弥漫在空气中,很是让人心旷神怡,而且味道虽淡,却绵远悠长,围绕在周身久久不散。
下一刻,投湿的布巾便擦在了钟小夏指的地方,起先还没觉什么,可随着水渍慢慢渗透到皮下,马上让她感觉到一股剧烈的杀痛,不由“嘶”了一声,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
她上辈子做了多年护士,对这种感觉最为熟悉,就好像在伤口上涂双氧水一样,难道她真被咬了?
待低头认真去看,指端居然慢慢浮现出两个极小的红点,她和季子封马上怔住,这分明是被什么动物咬了的痕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