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仑知道如何召唤出朱厌和白泽神女体内的白泽令,他已经前往人间了,这件事情便交予他处理。”折颜不急不缓地说道。
“槐鬼离仑?”英招不禁诧异,有些疑惑地说道,“他不是被上一任白泽神女封印在槐江谷吗?”
“我将他放出来了。”折颜神色淡然地说道。
“离仑的事情莫不是存在什么隐情?”英招自是不会对折颜有所质疑,只得迟疑地说道,“我等只知道大妖离仑私自逃离大荒,在人间滥杀无辜,却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在英招和其他山神或惊讶、或诧异、或不解的视线中,折颜将离仑被封印的原因同他们大致讲述了一番。
又为他们解答了一些相关的问题,而后,在昆仑山停留了数日,将取回白泽令后续的事宜安排妥当,才动身前往人间寻找离仑。
“一个见不得光的……败类。”
折颜刚循着离仑的气息寻了过来,便听到朱厌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语,当即,直接在他们中间显露出身形,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
朱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道温润却又格外低沉的质问声。
“离仑若是见不得光的败类,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背叛妖族的叛徒吗?”折颜脸色微沉,声音低沉地问道。
朱厌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再度溢出来的鲜血,回过头,望着突然出现、令他难以揣度深浅的……大妖?应当是大妖吧?他暗自思忖着。
“是你将离仑放出来的?你可清楚他为什么被封印……”朱厌仔细地打量了折颜一番,语气颇为笃定地问道。
“英招和其他几位山神皆认为,离仑当时的行为虽然有些过激,但站在妖的立场上来看,他并无过错。”折颜淡淡地扫视了朱厌一眼,神色冷漠地说道,“也就你这只长了个人类脑子的大妖,会认为他做错了!”
“那些去看诊的人……”朱厌嘴唇微微颤抖了好几下,还是低声反驳道。
“被离仑所杀之人中确实不乏无辜之人,那又怎样?难道那些被抓起来用于实验的妖以及悄然无声死在地堡的妖,都是罪大恶极之妖不成?”折颜语气冰冷地说道,“连自己的立场都弄不清楚,英招怎么会养出你这般愚蠢的东西!”
朱厌闻言,面色瞬间青一阵白一阵,双手紧紧握住,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无比。
“你与离仑同是英招教养出来的,离仑却没有生出如你这般的人脑子,由此可见,英招的教养方式并无问题,而是你自身出现了偏差。”折颜继续言辞犀利地说道,“你还不如由白泽神女养大,起码那样还能够为你莫名生出的人性,寻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
朱厌低垂着头颅,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迷茫与困惑,心里不由得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卓翼宸目光扫过手中对折颜毫无反应的云光剑,又将视线落在面前的几人身上,不禁有些若有所思。
“离仑,你觉得像这样一个毫无妖性的朋友,还有挽回的必要吗?”折颜微微侧过头,凝视着身后同样低垂着头的离仑,轻叹了一口气,缓声询问道。
离仑缓缓抬起头,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向他,随后又瞥了一眼低头的朱厌,沉默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释然说道,“我只是心中只是有些不甘罢了,我们数万年的交情,竟然还比不上他与白泽神女相识短短几年的情谊,但是你说得对,合则聚,不合则散,我和朱厌早就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
“你能想通此节便好,妖的一生漫长,朱厌不过是你妖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无需对此过于执着,往后的悠悠岁月,你还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妖,定能寻到与你志趣相投的朋友。”折颜微微颔首,脸上露出颇为满意的神情说道。
“我才不需要什么朋友!”离仑注视了他好一会儿,随后,移开目光,有些傲娇地说道。
折颜不禁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没有言语,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既然能够释放出被白泽令封印的离仑,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白泽令就在你手上?”一直沉默观察着折颜的文潇,忽地开口说道。
朱厌闻言,不禁抬起头,看向折颜,神情有些凝重。
卓翼宸等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一脸淡然的折颜,神情各异,或疑惑,或期待。
“你还没告诉他们吗?”折颜看着离仑,轻轻挑起了一下眉头,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也是刚刚抵达此处。”离仑撇了撇嘴,缓缓说道。
他本想与他们周旋一番,再借冉遗的梦境使白泽神女想起那段被忘却的记忆,但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折颜朝已经过来了。
“那你还打算继续陪他们玩下去吗?”折颜自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不了,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妖,浪费时间。”离仑看了一眼朱厌,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语气却格外坚定地说道,“他是赵远舟,不是朱厌。”
“离仑……”朱厌神情略有些复杂,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破幻真眼还你,你将槐树枝还给我。”离仑神色淡漠,故作不在意地说道。
他的视线落在手中的拨浪鼓上,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舍,终究还是没有说要连同拨浪鼓一同还回去。
“你不必……”朱厌刚开口,破幻真眼便被对方送还了回来,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沉默良久之后,才将槐树枝递了出去。
“白泽令是不是在你手上?”文潇眉头紧蹙,目光紧紧盯着折颜,再次质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质问折颜?!”离仑本就对白泽神女毫无好感,见她竟然敢质问折颜,顿时抛了心中那一丝异样的情绪,上前几步,挡在对方面前,脸色阴沉,语气不善地说道。
“八年前,是你杀害了我师父,白泽令一定是被你拿走了!”文潇双眼泛红,怒视着离仑,眼中满是仇恨,愤恨地说道。
“离仑,文潇只是担忧大荒的状况,白泽令对于大荒至关重要,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倘若你知道它的下落,就如实说出来。”看到离仑眼中的杀意,朱厌也顾不得其他,侧身挡在他们之间,缓声劝说道。
折颜轻轻拍了一下离仑的肩膀,从他身侧踱步而出,抬起衣袖,轻轻挥动了一下,朱厌和文潇身上的白泽令印记便清晰地显现出来。
“白泽令从未丢失,要如何将其取出来,只能你们自己去想办法。”折颜神色淡然地说道,随即,看向离仑,温和地问道,“既然不打算同他们玩了,是否要返回大荒?”
“嗯。”离仑思索片刻,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不一定非要他亲力亲为,便爽快地应道。
折颜闻言,再次挥动了一下衣袖,带着离仑瞬间消失在原地,临走之前,顺便带走了孽债缠身的冉遗,不顾他的挣扎反抗,直接将他丢到昆仑山交由英招等人处置。
“他们究竟是谁?”卓翼宸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皱,再次询问道。
“我说不知道,小卓大人相信吗?”朱厌放下抚摸着耳后的白泽令印记的手,淡淡笑道。
“大妖果然没一句实话。”卓翼宸瞟了他一眼,随即,看向神情恍惚的文潇,语气关切道,“文潇,你没事吧?”
文潇露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先回辑妖司,其他事情回去之后再说。”
槐江谷中,折颜和离仑两人再次相对而坐。
“英招爷爷真的觉得我没有做错吗?”离仑端着茶杯,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昆仑山问他。”折颜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说道。
他暗自思忖,虽说自己年岁长于英招,但自身修为深厚,仍能保持年轻英俊的面容,丝毫看不出真实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