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苏玛脸色稍缓,继而点头道“既如此,那便食过午后,再议”
话音落下,期间从未吭过声的郁陀主动上前又干起了带路的差事。哪怕方才他并没有掺和到混战当中,可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青一块紫一块。
途中,墨书随意找了个借口,扭头就向茅房走去。眼见如此,邓贸,陈之钦,以及富大海心领神会,很是自然的跟上了前者的脚步。
……
不多时,随着几人相继迈入一处极尽奢华,宛若小宫殿般的茅房内,墨书回过身,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娘猪油蒙了心!?”
“我,我咋了……”富大海捂着脑袋,满脸憋屈。
“你的事儿将来老子再同你算!”墨书没好气瞪了眼前者,转身便看向正在观察环境的邓贸,陈之钦二人“行了,没耳朵”
闻声,两人这才停下了动作。
陈之钦脸色凝重,快步上前“王爷,这西云人压根儿就没打算同我大月谈”
“我听出来了”墨书默默点头,神情间罕见沉了下去。
方才殿内本是一场闹剧,可要细细琢磨一番却也不难发现双方互殴之际,那失控下的恼怒之言究竟有着何种意味。
一人愤言,或许代表不了什么,可若十人愤言,二十人愤言,其中意欲便耐人寻味了起来。
邓贸并未插话,只是快速运转着脑子。不过片刻,他赫然抬头“王爷,下半场国议我和陈老先拖着,您即刻就走!”
“不,不是,你们都说啥呢,怎么还说上跑路了?”富大海云里雾里,不解其意。
邓贸,陈之钦两人异口同声,瞪眼道“你闭嘴!”
“咳咳”富大海摸了摸鼻头,自知没趣的他很是自然的向门口走去,主动揽上了把风的差事。
陈之钦眉头紧皱,极力压低嗓音“王爷,西云东出之意已决,您此时要再不走,怕真就走不脱了!”
“陈老可知,我是何出身?”墨书笑了笑,方才那抹沉重随之烟消云散。
越是紧要关头,他便越能放松下来,这好像与生俱来,打娘胎生下来便是如此。
“您,您不是墨氏之后,军伍之身么”显然,陈之钦对于此一问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既知我为墨氏之后,军伍之身,难道,还要我当逃兵么?”言罢,不等邓贸,陈之钦两人出声劝阻,墨书摆了摆手,打趣道
“两位大人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怎么眼下这点儿小场面,就让两位大人慌了神?”
邓贸拱手,正色问道“王爷可是,已有对策?”
墨书笑眯眯看着两人“两位大人不是也已有了对策么?”
话到这里,连同墨书在内,三人不由望向了还在门口把风的富大海。
三道目光投来,富大海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不是,你们都看着我作甚?”
陈之钦收回目光,罕见挂上了抹认真“王爷,富小将军既然有意双方撤兵撒哈沙漠,不如下半场就以此为切入点,再允上几条条款,同时我方也提出几条苛款。
如此一来,这国议少说也能拖上个三两天,具体如何脱身,届时再行商议”
“甚好,甚好”墨书满意点头。
陈之钦所言,虽说和他先前的想法略有出入,但大体上却是一般无二。事缓则圆,往往有时候那一抹生机,就在拖着当中。
“那王爷,咱这就吃饭去?要是去晚了,对方难免生疑”邓贸试探问道。
墨书意外道“你们不上茅房?”
邓贸,陈之钦对视一眼,皆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们不上你们先走,我是真上茅房”说话间,墨书转身就向附近小隔间走去。
眼见如此,两人也不好多待,讪讪向外走去。
富大海上前发问“我书哥不走?”
两人无言,只是以同样的目光瞥了眼前者,哪怕脚步都不曾顿下半步。
“哎不是我说,你俩这是啥意思?”富大海愤愤不已,快步追上。
“陈老头儿,你……”
陈之钦沉脸回头“你爹见了我都得喊一声陈老,小子,你莫不是皮子痒了,想让老夫给你调理调理?”
“我……”富大海张了张嘴,半天没接上话来。
……
王宫林道间,自茅房出来后,墨书紧了紧裤腰带,一路神清气爽,漫步而行。
可不等走几步路的功夫,他突然脚步一顿,目光死死锁住了不远处那道正在修剪花草的布衫老者。
“尘先生?”他下意识叫出了声。
话音入耳,布衫老者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停了下来。
梵天回过身,同样意外看着前方那道青年身影“小子,你怎会在此处?”
“我,我来出使...”墨书动身上前,快步走到前者面前“尘先生,您,您怎么会在这西云王宫里?”
“你先等会儿,容老夫理理”梵天放下树剪,然后快速擦了擦手“你是说,你就是那个来出使的墨家年轻人,大月武王?”
“是我”墨书点头而笑。
梵天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年轻面孔“乖乖,那老货就这么水灵灵的把武王位传给你小子了?”
“尘先生,您不是在游历猛犸么,怎会突然跑到西云来了?”
“你看老夫不像西云人?”
“呃……”墨书认真打量了一番前者面孔,好像,还真是同西云面孔大差不差,无非就是白了一些,嘴唇也薄了一些。
“老夫我就是西云人,婆湿族知道否?”说话间,梵天招呼着墨书走向附近石椅前坐了下去。
“难道,您是婆湿族人?”墨书大感意外。
“自然,老夫可是正儿八百的婆湿族!”梵天自傲仰了仰下巴,仿佛对于此等身份极为看重。
看着对方那身粗布衫,以及不远处的修树剪子,墨书不由纳闷道“那您怎会……”
“这人老了,自然就不中用喽”梵天似是有些唏嘘,微叹了口气“年轻时还能带带兵,打打仗,这老了也就修修树杈子,打发打发时间”
“要不说还是您修行高”墨书失笑摇头,虽不知前者为何甘愿来此修剪花草,但光是这份豁达便已超出绝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