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淮王。
淮王为什么会察觉到她的不对?
方书妤顺着思路一条一条的捋下去。
淮王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察觉到太子的不对劲,只能说明他对太子很熟悉。
这种熟悉程度,不像穿书,那他应该是重生的。
隐约有了猜测,方书妤摁住脑海中纷飞的思绪,转过头对邓桂道:“邓桂,在这里等孤回来便是,记得看好陆知。”
宁辰钰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可以毅然决然起兵造反,但她毕竟不是宁辰钰,没有基本的军事素养不说,也无法代替宁辰钰作出造反的决定。
只能赌一把了。
但在此之前,哪怕冒着让高公公起疑的风险,她都必须叮嘱邓桂保护好陆知。
她入宫不知道多久的时间,府中空虚无人,她不敢保证淮王会趁乱做出什么。
或者说,淮王调虎离山就是为了趁乱做什么。
如果陆知丢了……很多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可控起来。
“殿下……”邓桂忧心太子,忍不住唤道,很快低下头去,“是。”
高公公拍了拍邓桂,意味深长道:“放心,不用担心太子殿下。”
前提是太子殿下是真正的太子殿下。
这一点,冥冥之中,高公公和方书妤都很清楚。
从东宫出来,方书妤跟着高公公往宫里去。
一路上,高公公没有主动与她攀谈,方书妤也选择了保持沉默。
到了乾清宫,高公公领着方书妤到了偏殿,言辞依旧恭敬:“请殿下在此稍候,奴婢去向陛下通传。”
方书妤颔首,没有开口。
待高公公离去,方书妤才张开手,幅度很小的把手心里的汗抹在了衣服上。
她在极力掩盖她的紧张。
方书妤深呼吸,努力的平复她的心情,但她的心跳还是不可遏制地加快了,脑海也有些空白。
万寿节宴会的时候,面对朝臣和皇帝,因为没有人怀疑,她还算比较自如。
但是眼下,她要经受检验,而且很大可能瞒不过去。
方书妤抿住唇,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的汗,又擦干净手心的汗,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至少,这个状态,面圣是问题不大了。见自己终于冷静了些许,方书妤稍微松了口气。
此时,正殿内。
高公公把刚才在东宫的见闻如数报给了皇帝和皇后听。
皇后微微有些紧张:“好好的,钰儿怎么会突然换了个人?难道真被鬼迷了窍?”
“阿哲,别想太多,见过就知道了,我们的孩子,不会认不出来的。”皇帝声音温和地安抚发妻,也隐隐有些担忧。
“我是怕高公公吓着钰儿,那孩子敏感,怕是多心。”皇后脸上有忧色。
皇帝拍了拍发妻的手背,示意对方放宽心。
另一边,偏殿。
没让方书妤等太久,高公公就再一次出现在方书妤面前,宣布陛下招她进去。
方书妤朝着高公公颔首,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正殿走了过去。
到了正殿,她才发觉,不只是皇帝在,皇后也在。
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反而不如之前紧张,整个人十分镇静,收敛了神情,稽首道:“儿拜见父皇、母后。”
皇后的声音依旧温和,恰如她过去几年请安时听到的那样:“钰儿快起来,坐吧。”
方书妤环顾了一下,殿内只置了一把椅子,方书妤就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不等皇帝皇后开口,方书妤就决意先发制人,她努力做出宁辰钰的温和儒雅,语气带着隐隐的忧心道:“父皇、母后急召儿臣,可是出了什么事?方才高公公来东宫,看起来颇为着急。”
相较于皇后的温和慈母形象,皇帝倒是颇为威严,恰似严父:“钰儿,自上次万寿节后,你就不曾进宫了,这不像你平日的习惯,这是为何?”
方书妤微微垂下头,愧疚道:“禀父皇,是儿子不孝。儿近日做了怪梦,自那以后,儿再难读书,记忆也经常不大清楚,多有缺漏,儿请了太医,又忙于寻求诊治之法,一时疏忽,故近日不曾入宫请安。”
借着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把“太子怪病”和“太子记忆错乱”两件事情抛出来,以掩盖她的学识全无和记忆不全。
哪怕会引起皇帝和皇后的怀疑。
因为这两件事她是真的一点都遮掩不过去。
身旁,一个宫女上前,端上了沏好的茶,又悄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只听皇帝道:“太医院那帮庸医没诊断出什么来?”
“太医尚未给出明确的诊断。”
皇帝“嗯”了一声,道:“再治不好,朕就张榜召集天下名医,一定把病治好。”
帝后二人关切忧心的模样,仿佛今日急召太子并非因为疑心太子并非太子,只是在忧心儿子的身体。
但方书妤万不敢掉以轻心,她应下,静待皇帝的下一句话。
“钰儿,朕有意让你领兵。”皇帝忽然开口,道。
方书妤内心一惊,没料到皇帝语出惊人,连忙喝了口茶,压下心底的震惊。
让太子领兵?
不怕太子手握兵权谋反姑且算是皇帝与太子父子之间的信任,但原书太子的军事天赋实在是一言难尽,看他谋反时迅速兵败就可见一斑了,皇帝对这个儿子应当还算了解,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
想到这,方书妤隐隐察觉不对。
太子如今处于被怀疑的境地,皇帝怎么可能还有意把兵权交给太子。
所以这是试探?
不管是不是试探,方书妤都不敢接皇帝抛过来的兵权。
她对军事完全是一窍不通,将领决策关乎士兵性命,她承担不起。
她从椅子上起来,朝着龙椅上的皇帝和皇后拜道:“父皇,儿自知无领兵的天资,实难承担起此大任。儿自幼所习皆孔孟之道,不通军事,领兵之人身系万千兵士性命,儿承担不起。”
龙椅上,皇帝凝视着方书妤良久,才开口道,语气颇为威严:“钰儿起来吧,你是储君,本就身系天下万民之性命,如何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