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很清楚,梳妆台旁绝对是个人,背对我坐着。
连水月两步走到我身边,低声问:“啥情况?”
“好像有个人坐在里面,没动弹,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半拉子头也没回,低声说:“不就是个人嘛,有啥怕的,我进去捅死他。”
我赶紧拉住他:“别急,我估摸着不是活人,看看再说。”
说罢,我慢慢站起来,又从屏风后探出身子,用手电筒照向了梳妆台。
上面摆了不少小盒子、小瓶子,旁边还有个留声机。梳妆台的左侧,是个低矮的小桌子,没有镜子,但桌上也摆了不少梳妆打扮的东西。
那个身影,就坐在这张小桌子前。
这回我看清楚,这人背对着我,从身形上来看,肯定是个孩子。
李半拉子也探出头,看到眼前的场景,忽然用刀背敲了敲旁边的屏风,发出砰砰的声音。
那个身影没有动静,可能是死人。
这时,连水月从后面直接走了进去,三两步来到梳妆台前,侧身看了看这个人。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表情好像有些疑惑。
我赶紧走过去,从另一侧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这是个“假人”。打扮成日本小姑娘的样子,闭着眼,坐在这个小梳妆台前,似乎正在思考怎么打扮自己。
只不过,这假人的脸做得太粗糙,说不出的古怪。看连水月的表情,可能也觉得不太对劲。
这时,他们都跟了进来,李半拉子上前一看,忽然说:“这是人皮啊!”
说罢,他伸手捏了捏假人的脸:“真是,小刀你捏捏,人皮,里面可能是填了干草和棉花。这个佐藤夫人,还喜欢这玩意儿?”
刚说完,我忽然听到许文山嗷的一声叫,吓得李半拉子都一哆嗦。
王顺用手电筒照着他,大声说:“干啥玩意,一惊一乍的!”
许文山哆哆嗦嗦指着不远处的墙边,那里放着几张低矮的小方桌,有七八个人影,正围在桌子旁坐着。
我和李半拉子慢慢走过去,一个个用手电筒照了照,都是“人皮孩子”。
有男孩有女孩,年龄也有大有小,它们被摆着各种姿势,玩耍、喝茶、吃东西,还有两个小男孩在“打架”。
这个场面,比昨天看到那堆“尸山”,还让人觉得后背发冷。
王顺在后面低声说:“门口不是有个小柴油发电机嘛,咱打开吧?”
在地堡的入口处有个小房间,里面也有柴油发电机,我们昨天下午就试了试,它可以提供这里的照明。
许文山一听,赶紧说:“对对对,走,老六,咱们去弄!”
这两人立刻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房间。
钱麻子还在梳妆台旁站着,他低声说:“水月,过来看看这些!”
我俩赶紧走过去,就见钱麻子正照着旁边贴着的几张照片,我赶紧凑上去看看是什么。
最靠近镜子的一张照片,好像是一家三口,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女人还抱着一个孩子。
连水月在旁边说:“这不是王老三嘛。”
我仔细一看,确实是,赶紧说:“应该是,旁边这个是谁?”
钱麻子指着照片上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说:“小刀,没认出来啊?这是佐藤夫人。”
“不可能,佐藤夫人那体型,你再看看这个女人——”
说到这里,我又仔细看了看,照片里的女人一点也不胖,面带微笑,看起来很高兴。但是仔细看看眉眼之间,还真像是佐藤夫人。
钱麻子说:“应该就是她!你瞅瞅这小孩,会不会就是他俩的孩子?”
“没听说他俩有孩子啊?”
他忽然指了指旁边的人皮孩子,低声说:“你们猜,会不会是他们的孩子死了,佐藤夫人受不了刺激,脑子出了问题,大吃大喝,才变成了这个体型。”
我也看了看旁边的假人,摇摇头:“不可能吧?你的意思是,她把自己的孩子扒了皮,做成这个样子,陪着自己?”
钱麻子点了点头。
连水月忽然说:“她还扒了其他孩子的皮,陪自己的孩子一起玩儿。”
我们同时看向了矮桌子旁的那些人皮孩子,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钱麻子又照照旁边的照片,有些是孩子单独的照片,有些是佐藤夫人和孩子的合影。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是一张很久以前的照片,已经有些发黄,边角也翘了起来。上面是两个年轻女孩,在一间有很多桌椅的房间里,两人挨得很近,面露笑容。
其中一个是佐藤夫人,另一个看起来很像是丁晴。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灯亮了,整个房间一下子被照亮。我们三人仔细辨认,应该就是丁晴。
很快,王顺和许文山又进来了,两人也凑上来看了两眼,又把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都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实际上,在这间密室的外面,还有一张更大的梳妆台,那应该是佐藤夫人平时使用的。
翻腾一遍,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看起来就是专门隐藏“人皮孩子”的房间。
钱麻子在旁边说:“这个佐藤夫人,肯定是偷偷摸摸把这些东西带来的,你们猜佐藤知不知道?”
王老三和佐藤知不知道?这个问题,我们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密室并不大,钱麻子四处翻找,没什么其他发现,大家也就出来了。
王顺点上烟,抽了两口,骂道:“老三这个兔崽子,娶了个什么玩意儿?”
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别想了,回去歇着吧,天还没亮呢。”
“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儿叫我。”
许文山也走过来,与我们打了招呼,和王顺一起回去了。
我们几人站在地堡门口,看着远处黑黝黝的林子,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钱麻子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啥意思?”
钱麻子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旁边的连水月,我上前一看,上面是佐藤夫人和一个郎中,看背景应该是在一个诊所中拍摄的。
照片里的佐藤夫人已经比较胖了,那郎中须发斑白,留着山羊胡子,正在给佐藤夫人把脉。
我低声问:“这有啥用?”
钱麻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连水月在一旁说:“先收着吧,指不定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