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奴婢只是在想,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听她的口音,倒不像是鸣争鸣雾的人,更像是大云人。”汝栎闭了闭眼,想着将流沣那件事藏在心里,她抬头看向五德郑宁,眼神充满着疑惑与顾虑。
五德郑宁定定地盯着她,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露出一笑,眼神锐利地仿佛看透人一般:“哦,只是这件事而已吗?行了,你先退下去吧,其他的我会处理好的。”
五德郑宁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可目光依然放在汝栎的身上。
汝栎身子有些发颤,向五德郑宁微微地行了一礼,而后就转身离开。
汝栎正要经过那卷帘时,身后的五德郑宁又叫住了她:“记得照顾好阿右,她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
汝栎点点头:“是。”
待到汝栎离去,阮凝才扭头看向五德郑宁,只见五德郑宁一副嘲笑她的样子,阮凝觉着很不是滋味,装作不在意地抿了抿嘴,又别过头看向窗外了。
“郡主没什么话要说了?”五德郑宁为阮凝倒好一杯热茶,递到阮凝眼前。
阮凝瞥过热茶,目光依然放在窗外:“你早就知道阿右在那里了,竟然连我都骗了。”
“哦?郡主生气了?”五德郑宁挑眉,心里明白得很,又剥了一颗葡萄的皮,将它递到阮凝嘴边,“你莫生气了,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看,现在我不也让你知道了吗?”
乱套公式啊你。
阮凝白了他一眼,扭头过来,刚好瞥见嘴边的那颗葡萄,疑惑地盯着那颗葡萄:“你又干嘛?”
“给你道歉的,若是郡主不肯接受也没法了。”五德郑宁微微一笑,手上的葡萄又往阮凝嘴边靠近了点。
“……”
阮凝思考了一下,想着他最后也让自己知道了,道歉也很认真,也没说什么,脑袋伸了一点,就将葡萄咽下了。
嗯……很甜,不错。
阮凝满意地点点头,嘴角藏着笑意,偷瞥了一眼五德郑宁,很快又看向窗外了。
“甜吗?”五德郑宁眼底含着些许柔情,就那样地盯着阮凝的侧脸。
阮凝眨了眨眼,咽了咽刚刚葡萄遗留在嘴里的甜味:“很甜,谢谢你。”
“嗯……我记忆里的,比这个还要甜。”五德郑宁忽然一笑,目光放在窗外的花圃,思绪顿时不知拉到何处了。
*
“来,宁儿,阿母给剥颗葡萄吃好吗?很甜哦!”
温柔地女声萦绕在年幼的五德郑宁耳边。
五德郑宁伸出比葡萄还大一点的手掌,抓住母亲的手指,嘴里呓语着母亲听不懂的话。
好吃。
五德郑宁紧抓住母亲的食指,咿呀咿呀着,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惹得母亲哈哈一笑。
母亲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话里含着诸多的期待:“我们宁儿的以后,一定像这颗葡萄一样甜,成为鸣争族最厉害的一代族长。”
……
“蝶恋,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母子二人!!”浑身是血痕的男子倒在母亲的怀里,想要抚摸母亲的脸颊,可看见自己没有手指的手掌,自责、难过与愤怒交织在心里。
母亲眼里含着泪光,右手轻轻碰了一下,男人那双早已经没了食指的双手。她抽泣地带着鼻音:“绥哥……你别这样说,你做的已经够了……”
“是蝶姬!她太可怕了!竟与鸣雾族的联手!!蝶恋……我唯一怕的是我死后,你跟宁儿怎么办……她不会放过你们的。”五德郑绥尽管伤痕累累,可还是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与妻子说出他的担忧。
“……绥哥,你先别说了,你这样,我看着很难受!”蝶恋哭的面目狰狞,看着自己的丈夫,成了无指之人,她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似的。
“蝶恋,你听我说,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
五德郑绥强咽下一口血,微微抬头看向母亲的蝶恋,看见母亲满脸地泪光,他用尽全力在母亲的脸颊上蹭了蹭,声音微弱的发颤:“蝶恋……别哭了,我只是睡一觉而已了……”
“……绥哥!!”母亲看着怀里的人咽了气,情绪瞬间崩溃,她眼睛顿时红了起来,恶狠狠地瞪向外面站着的人。
那人一直站在外边看着戏,瞧见母亲这般,轻轻地挥了挥扇子,遮着半边脸,朝母亲奸笑道:“怎么了?阿姐的苦情演完了?”
那人笑声尖利地刺耳,轻蔑地看着蝶恋跟五德郑宁:“既然夫妻的苦情戏演完了,那么,我们现在就上演母子苦情戏了?”
言毕,那人向母亲丢来一把刀,那人背对着母亲,指了指那刀:“姐姐,你和你儿子之间,你会怎么选呢?我拭目以待。”
……
许久,一个男孩举着一个女人头颅跪在门外。
男孩子将头压的低低,声音有些嘶哑:“阿母,这是阿宁为您献上的礼物,请您笑纳。”
蝶姬诧异地转过身,映入眼帘是她曾最恨的姐姐的头,如今她只剩这颗脑袋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蝶姬瞥向五德郑宁。
“阿母。”五德郑宁回答。
蝶姬半垂眸着,收起扇子,往那颗头颅一打,随着一声“嘭咚”,头颅掉进泥里,已经不成样子。
“……”五德郑宁强忍心底地愤怒,用力掐着手里的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低哑道,“阿母,请您收我为儿子吧,今后,阿宁只为效力。”
“哼,看在你这么狠的份上,我就认你了。”蝶姬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迈开一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指了指里面和那颗头颅,“今日起,你就是我儿子了。那你便做一件让我认可你的事情吧。”
“阿母请吩咐。”五德郑宁跪地磕头,泪水一颗颗地滴在地上,可说话的语气却依然低哑,似乎没有感情一般。
“把他二人的尸体,剁碎了拿去喂狗。”蝶姬冷笑着,又撇了一眼五德郑宁,“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我会叫人看住你的。”
五德郑宁深抿着嘴唇,愤怒地紧抓一把黄土,可又想母亲的牺牲,他又松开那把黄土,恭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