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如玉的手掌高举在空中,疾风骤起,掀起长若流水的黑发,绣了沙华的白袍盈风翩舞,宛若沾血的白莲盛开在如练的月华之下,妖美绝艳,惊人心魄。
闪光的阵盘与他挥出的红色灵光相撞,爆出圈圈环形状的波纹,波纹向四周渺渺荡开,轰轰声响起,宛若两头巨兽相拼发出的怒吼。
一道刺目白光后,散发巨大威压的阵盘倏然消失,空中布阵的虚影倒飞出去,踉跄跌下云端,又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轻烟消失不见。
而那抵阵的男子仍旧身姿颀秀,屹立不倒,只是嘴角止不住地溢出丝丝鲜血,脸色也微微苍白。
“沈卿尘!”
欣喜的少女声响起,“果然是你!”
他回头,勾着殷红唇角朝她缓缓一笑,若山花燎野,极勾人心,“小呦呦呀,又见面了呢。”
“刚才的‘幽冥鬼兰’是你给我付的钱吗?”
鹿呦才问完,那几十个拿着镰刃的魔雾军又再次袭来,不敢大意,只好先转头认真对付起眼前的困境。
可是这一次,那些魔雾军却不再如先前那般惧怕她手里的剑,变得格外难缠,眨眼功夫,她和云晨身上就被撕开好几道口子。
沈卿尘皱了皱眉,正要出手,空中忽地传来几声尖唳鸣叫,定睛一看,却是大片的暗灵妖蝠朝这一处飞来。
每一只都有一人大小,长着尖牙利齿,通体漆黑,瞳闪血光,扇着布满细小血管和绒毛的双翼,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月而来。
八级妖兽,生活在岩穴溶洞中,若无人在背后操纵,根本就不会聚集这么多。
眉头轻皱,抬眼一扫,果见那两个魔族人又在那儿兴妖作乱,年老些的嘴边横了只洞箫,正在吹奏一首奇怪诡异的曲子。
沈卿尘眸光一冷,衣袖一拂,飞了上去二话不说就挥出一道攻击,两人被逼的往后一退。
“阁下既不是人修,又何必多管闲事?”
那年轻些的魔族却十分淡定,并不因为他的攻击而恼怒。
沈卿尘冷笑一声:“那就要看你想伤的人是谁了!”
话音未落,手中已祭出一柄暗红色长剑,身如鬼魅般,转瞬就自他背后刺来。
姬怀荒心头一凛,不敢大意,忙御起魔力来挡,“阁下确实修为强大,但我观阁下似乎已经受了不小的伤,确定还要与我再打上一场吗?”
君故带领的那群掩月阁杀手虽奈何不了他,但个个都是化神修为的顶级强者,君故更是仙妖一体、接近炼虚的修为。
今夜若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死了上百次了,也就沈卿尘能仗着强大修为将那群杀神打的惨不忍睹。
但实际上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刚刚接下堪能毁天灭地的七星连诛阵就更是加重,是以姬怀荒并不慌乱。
给他最好的回答是男子扬飞起舞的衣袖,和凌厉挥出的剑光,“本王最讨厌废话多的人,尤其是你这样的。”
这便是谈不拢了。
姬怀荒也祭出了把类似镰刀似的武器,但质地明显比那些雾魔手里的要上档次的多。
两人拼杀起来,而那老者吹箫引兽的动作却并未停。
海上幽灵船内,戴着鬼面的男子望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幽深如狼的眸子里闪过阴晴不定,几乎要喷出火来。
今夜本该是他的狩猎场,这突然出现的魔族人和鬼族又是什么情况?
这姓猛的老东西也是个没用的,接连布下两个大阵居然都被人给破了,害得他如今骑虎难下,若是撤吧,攻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拿下实在不甘心,若是继续打吧,怕是会折损近八成以上的兵力。
他咬牙思索良久,最终还是下令继续围攻。
总不能出来一趟,却空手而归。
几方势力夹攻之下,星界楼这边的修士更是难以招架。
一直守在前边作战的薛玉宸等人不是没看到鹿呦和云晨那边的窘境,可现如今他们自顾不暇,稍不留神就会有性命危险,身体已是极限,手中挥舞的利刃却不敢停下一刻。
眼看暗灵妖蝠飞来,众人心里皆是咯噔一声,沉沉下坠,悲壮的气氛无声弥漫,所有人都对活着不再抱有希望,只是麻木地对抗着敌人。
鹿呦这边,虽有妖族人相帮却也不好受。
这些妖族人过来前也不知遭受过什么,那身上的血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地流,她都担心几个人再打一会儿就得先嗝屁。
她早就把归墟瓶掏出来攥在手里,想拉这几个人和云晨先进去躲一躲再说,可打斗间,两人却被越渐凶残的雾魔军分隔开来,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够不着他衣角。
云晨此时却也不好受。
这些雾魔军对鹿呦尚有一丝忌惮,对上他就如沾了血的水蛭,甩也甩不掉,而且他挥出的魔力非但伤不了它们,还会被其吸收化为己用。
打不死,杀不掉,再继续打下去只会被活生生耗死。
云晨隐隐感觉,击败这些雾魔军的关键恐怕就在那两个魔人手里拿的水晶球上,可现在他却脱不开身前去摧毁。
眼看鹿呦也受伤,心里越发急躁起来,双眸通红犹似泣血,手中之剑更是挥的只剩残影。
打的本就艰难,乌压压飞来的暗灵妖蝠也在此时从天而降,亮出利齿勾爪,开始袭击人类。
而远处,漫天的箭矢如疾风骤雨,再次刺破浓密深沉的夜色,含天包地而来。
一时间,气氛宛如绷紧的弦,压抑到极致。
就在一只暗灵妖蝠快要扑咬上鹿呦肩背的时候,空中忽地传来一道狰狞尖锐的剑鸣声。
下一刻,一柄镌刻金文的长剑,犹似裹着万千雷霆的虹月,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将空气都擦出火花,只听几声利刃入肉的‘噗滋’声,血液飞溅,眼前的上百只妖兽竟是眨眼就被斩杀殆尽。
这剑……鹿呦豁然抬头。
比起墨渊剑,他来的要稍慢一些。
白如银雪的长发上还沾着不少水渍,略微蜷曲,映着清冷的月光垂落在胸前暗黑发亮的甲胄上,浓长如箭的睫微垂,疏露出那双鎏金溢紫的眼瞳,似揽尽所有银河星月般,就那么,直直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