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一块大礁石上,戟樾面朝大海站在那里,面容一片阴郁,可无论他站立多久,心中的那片苦涩还是无法被冲淡。
“王爷……属下不懂”赵桓看海风都要把爷吹干儿了,他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大着胆子过来询问。“您费尽千辛万苦找到舒姑娘,怎么现在又不肯现身了?”
哎!真是自找罪受,他们当时别提费了多大劲才来到东郦国,因为这个国家多面环海,为防止海盗偷渡上岸,伤害岛边的村民,所以朝廷派了大量的官兵来把守东郦国境,没有通关文书是不会随意放人进来的,但王爷找舒姑娘的事又不能被皇上知道,所以他们只能秘密逃了进来。
可东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隐藏在一处荒屋之中,私下打探了很久,才听说临海边最近的村子来了一个新户,是位小娘子,而且还精通医术,好心到看病都不收钱,他们才猜测可能真的找到舒姑娘了。
爷兴奋的立即寻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初一见到已经大腹便便的人儿,他竟近乡情怯起来,硬是不敢靠近半步,只敢躲在暗处偷偷窥探,并且能从早上一直看到晚上。
看她面带微笑给村民看病、干净利落给小姑娘接骨,可每随着舒姑娘稍有动作,王爷就紧张的不行,甚至额头和鼻尖都会冒出冷汗,生怕舒姑娘会因为身体笨重而磕了碰了,一颗心都差点操碎。
他从来不知道,爷原来也是这样胆小的人,可能是太想珍惜了,所以最后竟演变成这样畏首畏尾的样子。并且只有等到夜深,趁她睡着的时候,才敢进房悄悄摸摸她的肚子,又在天亮前把水缸装满、鸡蛋也放满,默默做着他能为舒姑娘做的所有事情,连他想帮忙都不许,一定要亲力亲为。
可今天……当看见舒姑娘以那样近的距离给别的男人治伤时,王爷绷不住了,他亲眼看见王爷脸色都变得煞白,眼底一片怒火,接着就负气的跑了出来,站在大海边一下午。
戟樾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依然背手而立,脊背挺得笔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故意营造出的假象,其实他内心并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坚强,在看见舒窈撅着唇儿去吹那个男人手时,他心里早已溃不成军。
又过了半晌之后,他才幽幽吐出一句,“本王不是不肯,而是不敢。”
本来在初见她的那一刻,是想奋不顾身跑过去的,紧紧抱住她、吻吻她的,一解这半年以来的相思之苦,可……她离开时的决绝还历历在目,她离开的那样干脆,一点留恋都没有,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可见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甩掉她。
而今自己再贸然出现,以她的犟脾气,难保不再起逃跑的念头,可她又即将临盆,再经不起任何折腾,几经思量下,他还是选择只在暗处默默守候,一切都等他们的孩子降生在说。
但……今天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呢?他看舒窈的眼神真是令人厌恶。
记得自己也曾卑鄙的领着梅儿,在舒窈面前故作亲昵,为得只是想惹出她的妒意,可或许她真的不喜欢他吧,所以只是没有任何知觉的低头盯着地缝看,他气得用酒杯砸破她额头,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又踹了她心口一脚,甚至不惜捏碎她珍爱的手链。
每每想到自己的暴行,还有把她打得头破血流的模样,他都后悔得要死。那个时候的自己太愚钝了,根本不知道那种在乎其实就是喜欢。他是喜欢舒窈的,从她紧紧在身后抱住他那一刻开始。
如今……他遭到报应了,自己亲身体会了一把醋意噬骨的滋味,可惜舒窈还是不喜欢他,并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了。
但怎么办呢?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没有她……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不管她喜欢他与否,他都不允许她离开自己身边,就算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找回来,让她和孩子只能在他的羽翼之下。
“爷,那咱们老躲着也不是办法,没准就给那男人可乘之机了,老实说,那男人长得还真不赖。”
“你闭嘴!”戟樾怒呵。不赖个屁,跟大黑熊似的,虎背熊腰,舒窈才不会喜欢这种粗犷的男人。“走!”
他转身走下礁石,赵桓赶紧跟在后面,“王爷,咱们去哪啊?”
“去会会那大黑熊。”
谁敢肖想舒窈,那就等他死了再说!
*** ***
儿子不在家吃午饭,霍铭就轻松很多,那小子嘴刁,只要自己在家总会变着法儿给他做点好吃的,虽从小没了娘,但他一定会尽自己所能给儿子最好的。
可天都擦黑了,也不见那臭小子回来,他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想着要不要去舒大夫那把儿子薅回来。去吧,他还得见舒大夫一次,不去吧,又怕儿子太过打扰人家。挣扎一番,最后还是跨出院门,但刚走出不远,就看见急急跑过来的二牛,便抓住他问了一句,“二牛,霍泽呢?”
“霍叔,阿泽在舒姨家呢,她正教我们几个算数,我回家取趟墨还要再回去。”
哦……原来是在学算术,霍铭心便放回了肚子里,又不忘嘱咐他一句,“你们几个学会儿就散了吧,舒姨现在怀着孕,不能休息太晚。”
“嗯!”二牛点点头,“我记得了,再学一个时辰就领阿泽回来。”
“好。”霍铭拍拍他脑袋,“去吧。”
看小孩儿拐个弯儿不见了,他才抹头往自家方向走。
然而刚一入门,就看见空荡荡的院子里站了两个男人,而且二人皆身姿挺拔、气宇不凡,尤其站在前面那个,更是玉树临风,脸庞俊美的竟不像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