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樾大步来到前院,首先看见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官兵,并且每一个都装戒齐全,连长枪大刀都握在手中。然后才是高高坐于上首位的太子,今日他难得穿了一身太子朝服,身边还站着两名配刀武将,一瞧便是来者不善。
他来到跟前,冷静对着太子一揖,“太子殿下,不知今日带着这一众人马到我府中是为何事?”
太子胳膊惬意搭在扶手上,嘴角微勾,“那本殿下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为六皇子和容妃一事而来,三弟心中可有数了?”
戟樾眼睛微眯,“三弟不懂。”
他牙咬的死紧,脑筋也转的极快,只瞬间就想明白是谁出卖了他,可还不愿承认,心想她一定是一时糊涂,受了谁的迷惑,并不是真心想背叛他。
狂风更猛烈了,在地上卷起阵阵旋风,枯叶四处飞扬,给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更添几抹冷森与诡异。
“呵……既不懂,那本殿下就帮你弄懂,来人,宣布诏书。”
下面立即站出一个老太监,展开龙纹黄绸大声宣读,“三皇子庆辰王,与六皇子和其生母容妃被害一案有关,证据已然确凿,现查封辰府,一众奴仆皆押入内务府大牢,听候发落,三皇子庆辰王现革除一切职务,收押大理寺核查,若罪名成立,论罪当斩!”
诏书宣读完毕,辰府所有奴仆一片哗然,皆面如土色,还有的小丫鬟已经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大家不明白,最受皇上宠爱的三皇子怎会做下这等错事,诛杀皇子和妃嫔,那可不是一般罪名,弄不好他们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而在整个皇城最有威望的庆辰府也将毁于一旦,真是大厦将倾,只需片刻之间。
“我要见皇上。”戟樾昂首而立,不见半分畏色。
“父皇会见你的,但不是现在。”戟攸淡然回答,接着下令,“来人,派士兵把府内所有出口都守好,连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还有……将每一间屋子的人都赶出来,按照人事记挡仔细核查,一个都不能放过,统统带上刑具押到内务府。”
一时间,偌大的辰府惨叫声不绝于耳,人们见到凶神恶煞的官兵皆四处逃窜,却没有一个能逃离厄运,像串糖葫芦一样,一个一个被拽到了前院空地上排排跪好。
戟樾站在原地,急切搜寻着一抹身影,他的眼里除了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即便知道自己可能因为她的出卖才陷入此种境地,但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着,怎么能为她寻得一条生路。
然而下一刻,两侧肩膀已被太子身旁的将领狠狠压住,他想反抗,身上居然一阵虚软、提不起丝毫力气,连站都站不稳。心一惊,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下药了,脑海中想起临出门前舒窈给他喝的那碗汤……
不多时,舒窈跟在一众女仆身后走了出来,脸上波澜不兴,神态自若,平静的像是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一切,放眼望去,跟旁边又哭又闹的小丫鬟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戟樾被押跪在地,视线却一直死死盯在她身上,多么希望她可以同样回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个眼神,可她没有,一直默默垂首而立。
一时间……他心中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痛苦、无奈、难过、愤怒,最后都化做一腔悲鸣,攥着的拳都在微微颤抖。她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吧?所以才早早便支走了新四和赵嬷嬷,还有赵桓,她替每一个人都留好了退路,唯独对他,这般冷酷决绝,不顾念丝毫旧情。
可为什么呢?难道他现在对她还不够好吗?他就差把自己一副心肠扒给她了,她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甚至不惜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难道她想通过这种方式离开自己?戟樾额头瞬间冷汗涔涔,不行!他完全不能接受她要离自己而去!只得奋力挣扎,嘴里不断喊着她的名字,舒窈……舒窈……
他想去抓住她,想像之前一样把她紧紧锁在自己怀里,可就算拼尽全力,也还是无法挪动分毫,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双惶恐惊惧的眼睛紧紧追随着她。
舒窈走近,在戟攸前方跪下,对着坐上之人俯首磕头,“太子殿下,奴婢有一事禀告。”
太子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出来一般,脸上尽是笃定之色,接着才虚一抬手,“你说。”
“回太子殿下,奴婢入府至今,从未与庆辰王或者辰府签订过任何卖身契或者死契,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奴婢不算辰府之人,况且奴婢现在又身怀有孕,您不能押我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