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夫到来之前,欧阳凯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故意说:“德一老兄,你知不知道,唐大人的岳父有病,所以身体虚胖。”
“你们严刑逼供时,下手重不重啊?”
“唐大人官运亨通,可不是吃素的。他岳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你们要祸及全家,来个连坐,哎!”
欧阳凯轻轻摇头,唉声叹气,假装为德一等人着想。
这一招,成功攻破德一、德二、德三、德四的心理防线。
他们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面如死灰。
虽然习武之人外形强壮,但心里还是会有恐惧,特别是大祸临头之时。
欧阳凯察言观色,挑起左眉,双手环抱胸前,再接再厉,说:“到时候,闹到皇上面前,你们便成了乱打无辜的恶霸。”
“陆大人肯定弃车保帅。”
“哎!黑屋里的赵老爷怎么不出声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还不快点亡羊补牢,打开门看一看?”
德一、德二、德三、德四凑一起,小声商量。
德四心急,说:“唐大人已经找陆大人去了,咱们犯不上得罪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德二如丧考妣,眼神阴沉,说:“最后,倒霉的,是咱们。咱们有什么错?凭什么背黑锅?”
德三没说话,深呼吸,心里苦闷。
德一无奈地道:“咱们没能执行好秘密抓捕的任务,泄密,导致这个局面。”
“我的责任最大。”
他主动背上最大的黑锅。
其他三人都看向他,眼神意味深长。
黑锅最大,到时候面临的惩罚也最大。
德一喉结滚动,既冷静,又悲哀,伸手拍他们的肩膀,说:“好兄弟,咱们在锦衣卫混,什么时候怕死过?只要不连累家中的妇孺就行。”
商量完毕之后,他把第十二号黑屋的门打开。
屋里的情况不再神秘。
欧阳凯立马认出来,趴在地上的人是赵东阳。
他立马冲过去搀扶,发现赵东阳人是昏迷的,而且血腥气很浓,双手冷冷的,幸好鼻子还有呼吸。
人没死。
欧阳凯连忙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铺到地上,让赵东阳坐到大氅上面,然后帮忙搓手。
狱吏比较机灵,做一根完美的墙头草,过来帮忙。
不久后,肖白带张太医赶来了。
张太医要求:“太冷,太暗,没法看诊。”
“至少多点两盏油灯,烧个火盆。”
狱吏把油灯拿来。
明亮的火光把赵东阳的伤势照得清清楚楚,张太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酸涩,说:“哎,遭罪了。”
他先把脉,然后帮赵东阳处理那些见血的外伤,又掐人中……
肖白看向其它黑屋,提醒道:“还有大贵叔、大旺叔和画戟,估计也伤得不轻。”
— —
陆府,灯火通明。
熬药的苦味很浓很浓,钻进府中每个人的鼻子里。
无人敢笑,因为陆家嫡长子陆途的情况凶多吉少。
薛院使给他把脉,又翻开眼皮子,仔细打量,暗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只是不知何时断气罢了。
花大吉跟在薛院使身后,帮忙收拾医药箱,顺便看几眼病人。
床上的病人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花大吉心思灵活,暗忖:薛师父肯定很为难,不敢对这家人说实话。
果然,片刻后,薛院使对陆夫人说:“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好好休养,老夫告辞。”
陆夫人哭得憔悴,眼睛红肿,哽咽道:“拜托薛院使,明天再过来瞧瞧。”
薛院使小心谨慎地答应,眼睛不敢与陆夫人对视,然后脚步匆忙地离开。
花大吉连忙跟上。
走着走着,他忽然看见白捕头、阿亮和阿光。
他多次去赵家蹭饭,所以对这几人不陌生。
他跑过去问:“诶?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白捕头神情紧张,打量花大吉,出于谨慎,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可能是因为脑子里的弦绷得太紧,导致疑心病发作,再加上对陆家的敌意,他忽然怀疑花大吉是不是陆大人派去害赵家的奸细?
花大吉说:“我随薛院使来瞧病,急着离开。”
如果不快点走,等会儿陆公子断气了,恐怕看病的大夫要被陆家人迁怒。
薛院使皱眉头,转身催促:“小花!”
花大吉连忙向白捕头告辞。
白捕头的头脑瞬间清醒,已经排除对花大吉的怀疑,又灵机一动,连忙拉住花大吉的胳膊,说:“赵老爷出事了,你如果有空,去帮帮忙。”
花大吉被这坏消息吓得瞪眼,爽快答应。
— —
陆家书房里,陆大人和唐风年正在对峙。
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正在席卷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