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年向白捕头询问,今天外面有哪些异常?特意强调陆途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白捕头如实回答,还把陆途赏他的那块银子掏出来,放到手心,递给唐风年看,说:“属下也觉得陆公子很反常,似乎想收买我。”
“而且,当夫人乘坐的马车离开时,陆公子一直目送。”
唐风年心里不悦,转头看向门外,若有所思,眉眼变得锋利,如同剑出鞘,寒光明晃晃,说:“白捕头,你将计就计,看看陆途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白捕头爽快答应,把那块银子收回钱袋里,暗忖:那个姓陆的纨绔自以为聪明。让老子跟他斗一斗,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论身份地位和家世,他完全比不上陆途。
但是,论斗智斗勇和经验阅历,他丝毫不怵纨绔。
遇到唐风年之前,他已经在官衙的捕快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后来又深受唐风年器重,从田州官衙到顺天府衙门,再到成都府衙门,再到通政司,再到大理寺衙门,几年的时间,随着唐风年官职的变迁,白捕头见的世面越来越大,办事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有时候,在私下里,泡脚无聊时,他甚至对妻子开玩笑,说自己如果有个权贵爹,自己肯定也一路做官。
他还偷偷嘲讽京城那些纨绔像傻子和软蛋一样,只知道沉迷风花雪月,于国于家都不堪大用,还说大多数纨绔是败家子,花钱如流水,赚钱如乞丐,只会伸手要钱。
私下里的抱怨虽然很多,但他跟随唐风年外出办事时,对那些权贵都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怠慢,让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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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计就计之下,短短几天时间,白捕头就和陆途混熟了。
混到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表面上英雄惜英雄的程度。
然后,陆途开始露出狐狸尾巴。
他凑到白捕头耳边说悄悄话,商量要把赵宣宣乘坐的马车轮子弄坏,然后顺水推舟,邀请赵宣宣坐到陆家马车里。
白捕头认真听,表面上犹犹豫豫,实际上心里在冷笑,暗忖:这纨绔估计早就想这样使坏,但平时大贵叔和大旺叔盯得太紧,他无从下手,所以才想办法收买我,策反我。哼,老子长得像叛徒吗?
听完之后,白捕头又收到一块银子。
他爽快收下银子,向陆途道谢,然后委婉地表示:“陆小爷,这个办法行不通。”
“如果马车坏了,唐夫人可以借欧阳家的马车载一程,或者干脆派人回家去再弄一辆马车来。”
“或者,夫人肯定不介意直接走路回去。”
陆途拍拍白捕头的肩膀,眼睛半眯,问:“兄弟,你可有别的妙计?”
白捕头摇头。
陆途的表情和语气立马变得霸气侧漏,右手如鹰爪,掐住白捕头的后颈,带有威胁的意味,低声说:“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至于后果,有我兜着。”
白捕头心中恼怒,暗忖:好啊,狐狸尾巴藏不住了。之前对我称兄道弟,现在发现我不听话,你就威胁我……呵呵……果然是纨绔,本事不过如此,老子有唐大人做靠山,用不着怕你。
当他要再次拒绝时,忽然远处的宫门打开,动静不小,权贵们鱼贯而出。
陆途心中急不可耐,掐着白捕头的后脖子,催促他快去动手搞马车轮子。
但是,白捕头的身形一动不动,冲着宫门,眯眼一看,眼神惊喜,说:“陆小爷,我家唐大人走过来了,您快放开我。”
陆途连忙松手,表情明显失望、不悦。
在宫里跪拜太后灵柩时,男女分开,所以出宫时,官员和官夫人们也是分开的,没有结伴同行。
唐风年先出宫。
赵宣宣落在后面,与苏灿灿同行。
此时,唐风年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家马车,用深邃的眼神打量陆途,道:“陆公子不忙吗?闲情雅致,羡煞旁人。”
陆途眼里的敌意比唐风年更明显,似笑非笑,拱手施礼,说:“晚辈见过唐大人。”
“陆某并非清闲,只不过少走弯路罢了。”
白捕头暗忖:为什么少走弯路?因为有个好爹。狂妄!哼!
陆途心里也很不爽,暗忖:这姓唐的,升官太快。上次在成都府时,他对我客客气气。如今他当上正三品大理寺卿,几乎可以和我爹平起平坐,就开始在老子面前摆谱了。哼!
互相看不顺眼,嘴上偏偏不能骂出来,也不能伸手去教训几下,压抑,且憋屈,隐隐约约还有嫉妒。
反正今天的计谋已经泡汤,不等赵宣宣出现,陆途率先告辞离开。
明明有马车坐,他却选择骑马,故意在唐风年面前耍威风,用马鞭抽打马儿,嘴里喊:“驾!驾!”
在骑马不许太快的京城街道上,他胆大妄为,偏偏反其道而行。
唐风年长身玉立,身形挺拔,心思深沉,冷眼目送他,不发一言,却高下立判。
白捕头把陆途的阴谋诡计向唐风年坦白。
唐风年眉眼冷肃,点点头,暂时未评价。
等赵宣宣走过来时,唐风年先陪她回家去,说几句悄悄话,然后才去大理寺官衙处理公事。
由于他平反的冤假错案越来越多,引起的轰动也越来越大,大理寺内部官员对他的威望越来越心服口服,甚至连看大门的官差也是如此。
同时,刑部官员越来越厌恶唐风年。
因为那些冤假错案是刑部办案不严,才导致的。
平反冤假错案,成了大理寺的功劳,同时也是刑部办案不认真的把柄。
在刑部官员眼里,唐风年就是个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的讨债鬼,讨厌鬼,是个瘟神。
有些刑部官员一听到唐风年的名字就咬牙切齿,在做梦时,甚至用刀剑捅梦里的唐风年,以发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