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冰儿身不由己被驴二拉出平子家,出了院门,她甩开驴二拉着她的手,站住脚步,瞪着驴二,嗔笑道:
“说,这是怎么回事?”
驴二笑道:
“说来话长。”
汪冰儿道:
“我不怕长----”
驴二冲汪冰儿扬眉一笑,汪冰儿忽然感到这话不妥,脸色一红,嗔骂道:
“你少动歪心思!”
“你从头说,什么时候来的烟台城?又为什么到平子家捐赠?”
驴二笑道:
“咱们边走边说吧,你去哪里,我送你。”
汪冰儿道:
“你怎么送我?”
驴二笑道:
“你是大小姐的身份,我当然开车送你。”
汪冰儿笑道:
“什么车,驴车,还是马车?”
驴二笑道:
“轿车。”
汪冰儿不相信:
“你有轿车?我不信。”
驴二用手指了指,说道:
“不信就过去看看。走吧。”
汪冰儿跟着驴二走,驴二仍然不说他来烟台城的目的,不是他不相信汪冰儿,而是在路上不方便说太多,免得被行人听去。
驴二说道:
“冰儿姐,我的故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还是先说说你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汪冰儿叹了口气,说道:
“平子家向教育局的申请书,其实我早就看到了,一直想帮他们解决,可是,不容易解决。”
驴二道:
“有什么不容易的,你是教育局的人,管着学校,让学校为贫困生免除学费,很困难吗?”
汪冰儿道:
“如果是抗战之前,并不困难,无论是教育部部门还是学校,都有义务为贫困学生免除学费。”
“可是,现在是抗战期间,一切都乱套了,教育部门的官员,只顾着贪污,学校只顾着收取学费,想让学校免除学生的学费,很难很难,学校现在唯利是图,早就忘了教育的根本。”
驴二道:
“既然困难,怎么又捐赠了五块大洋?”
汪冰儿沉默了一下,说道:
“那钱是我自己的。”
驴二愣了愣,苦笑道:
“原来你也是自掏钱包。不过,你这大小姐,只捐赠五块大洋,有点小气了吧?”
汪冰儿苦笑道:
“你认为我小气?其实这五块大洋,差不多是我半个月的薪水了。”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我家没有多少钱了,就算还有点钱,那也是我父母的,我不能拿着父母的钱,到处去捐赠。”
“再者说,平子家虽然困难,但比他家更困难,更需要帮助的家庭和学生,还有很多很多,我不可能全都捐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教育局员工,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尽可能的帮助一些人。”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咱们也帮不了许多,只能尽一份心。”
驴二把他和平子认识的经过,简明扼要告诉了汪冰儿,又说道:
“我感觉平子这孩子挺有骨气的,他认为我是汉奸之后,就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我就想着把钱送给他的家人。”
汪冰儿笑道:
“原来你冒充我们教育局的人,自掏钱包。”
“咦,对了,平子为什么认为你是汉奸?”
这时,驴二和汪冰儿已经来到了驴二的轿车前。
驴二没回答汪冰儿的问话,指着轿车,笑道:
“这就是我的轿车,配不配你这位大小姐的身份?”
汪冰儿看着轿车,有些惊讶,笑道:
“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轿车?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会又冒充我的堂弟,在这里招摇撞骗吧?”
驴二笑道:
“你那个堂弟,只不过是伪军的一个小班长,能开这么好的车吗?更何况他早死了,我冒充一个死人干嘛?”
“我现在是特工处的人,这车,是特工处的公车。”
汪冰儿和驴二所说的“堂弟”,是一个叫汪平的伪军小班长,被驴二杀死了,驴二曾经用这个名字,假冒是汪冰儿的堂弟,骗得唐凤池配合他对付日伪军,解了青龙寨被日伪军围困的危机。
汪冰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驴二,说道:
“啊,你混进特工处啦?厉害啊二子,几天不见又出息了!”
驴二哈哈一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很绅士的作了个请的姿势。
汪冰儿坐到副驾驶员位置,驴二坐进驾驶员位置。
驴二一边启动轿车,一边说道:
“半晌午了,也快到下班时间了,你就不要去上班了,咱们久别重逢,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重温一下旧情吧。”
汪冰儿笑骂道:
“你是真不懂成语,还是故意乱说的?咱们是老友重逢,但不能说是重温旧情,我和你可没旧情。”
驴二笑道:
“友情是不是感情?”
汪冰儿道:
“是。”
驴二道:
“那我说重温旧情,没毛病啊,我又说没重温爱情,是你自己想歪了,怪不得我。”
汪冰儿笑骂道:
“狡辨!行了,我说不过你,开车吧,去我家。”
驴二笑道:
“去你家?这不太好吧,我怕凤池哥看到了,我解释不清。”
汪冰儿笑骂:
“你想什么呢,我让你去我家喝茶,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驴二脸色一正,说道:
“冰儿姐,说正经的,我不能去你家,我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如果暴露了,以后可能会牵连到你,给你添麻烦。”
汪冰儿微一沉吟,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不去我家了,到我家附近的茶馆吧。你开车,我给你指路。”
驴二开动轿车,汪冰儿坐在旁边,为驴二指路。
很快,二人就离开了贫民区,来到了富人区,街道开始宽敞,商铺开始多起来,当然,巡逻队也多了。
不一会儿,轿车经过了一个地方。
汪冰儿指着一条胡同,对驴二说道:
“这个胡同,东边第二户,就是我家。如果以后你有什么急事找我,可以先到教育局找我,要是我不在教育局,你就到这里找我。”
驴二一边开车,一边转头仔细看了看,笑道:
“这里的宅子,随便一个就要上千块大洋,你还说自己没钱?”
汪冰儿苦笑道:
“我上班的薪水,一个月不过十多块大洋,我就是十年不吃不喝,也不够在这里买一个宅子的。”
“这宅子不是我的,是我哥的,他怎么说也是个团长,这样的宅子还是有的。”
“停车吧,前面就是陆羽茶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