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去上早朝,一开门吓得直接厥过去了。
苏薏一起床夜雪眼睛闪亮闪亮的,边伺候她梳洗边将右相府门口挂一排之事说了一遍,说完还幸灾乐祸道,“右相府发生这么大事,夫人一大早就回娘家了。”
苏薏仔细思量了,才问道,“你说是六具尸体?”
“嗯!”
这么巧?昨日刺杀她逃走的也是六个黑衣人。
难道是广陵王府做的吗?但容璟和容琬都不是报复心这么强的人啊……
不管是哪位壮士,总之,右相府的赏花宴是办不成了。
封氏想算计她给封子朗做妾,也得右相府争气呀。
不过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封氏一天贼心不死,她就多一天的危险,得想个办法彻底将这事解决了才行。
前世……,前世右相府有什么把柄呢?
苏薏仔细的想了想,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前世右相府是断子绝孙了的,说断子绝孙也未必,那时她在宫中,听说朝露给右相生了一个儿子,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前世右相府断子绝孙,今生就从封子朗开始吧。
吩咐了让漫沙去盯着封子朗,苏薏才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的福寿堂今儿氛围格外低沉,毕竟武安侯府与右相府是姻亲关系,右相府门口儿被吊了一排,武安侯府也是要摆一摆样子的。
老夫人只简单的训导了几句,就道,“六丫头今儿就在府中歇息吧,昨儿广陵王救了你,府中已备了厚礼,由你父亲亲自去登门道谢。”
苏薏想到夜雪说广陵王府昨日发生了什么大事,容琬急匆匆的回去了,她就道,“容三姑娘昨儿受了惊吓,孙女想去看一看她。”
老夫人是极通情理的,点了点头道,“那就跟你父亲一起去。”
“多谢祖母”苏薏笑的见牙不见眼,还专门看了看苏葭难看的神色。
右相府门口被吊一排关她什么事呢,她就是要高高兴兴的,气死苏葭母女!
待到了前院,等了良久,武安侯才从内室出来。
苏薏微微皱了皱眉问道,“父亲您面色怎么如此苍白?”
“无碍”武安侯摆了摆手道,“不过是昨日办差有些累了。”
她爹是文职,办差累的谁信啊?
前世之时,往后再数十几年她爹还上战场呢,干个文职能累成这样?
苏薏鼻尖微动,侯爷身上有很浓的酒味儿,就算是喝酒了,也不该面色如此苍白啊……
“爹,不如女儿自己去广陵王府吧。”苏薏提议道。
“为父没有什么大碍,走吧。”
话落,侯爷已然迈步出了屋子。
苏薏在后面看着,看着侯爷步子倒还稳固,便也放下心来。
待到到了侯府门口,苏薏心中那股子不对劲儿又涌了上来,门口儿备了一辆马车,一顶软轿。
不用说那辆外表华丽,实则咯吱咯吱、吱呀吱呀、摇摇晃晃的马车是她的。
那……软轿是给她父亲准备的?
她父亲是武将,二十年前武功冠绝京都,前世她可从未见她爹坐过轿子。
到了广陵王府,侯爷被引去了书房,
苏薏则是直接被带去了老王妃的暖玉阁。
老王妃斜倚在美人榻上,神情恹恹的,容琬伺候在旁,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苏薏上前行了礼,起身之际就见老王妃下颚处一道青紫勒痕。
她愣了一瞬才错开目光,怪不得容琬眼睛都哭肿了,原来是老王妃上吊了。
前世也是有这么回事的,不过是在几年之后,可就算老王妃上吊,容璟也未娶妻。
彼时老王妃上吊逼迫广陵王娶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那时是七皇子妃,自是要前来探望的。
那时容璟二十有五岁,老王妃泣不成声的说着,便是身份低些七八品小官之女也无妨,只要容璟愿意,她也愿扶那女子坐上广陵王妃的位子。
可容璟依旧未娶。
待到容璟而立之年,老王妃已满头华发,再次入宫谈及容璟的婚事,她说便是平民女子,只要容璟愿意,她也欢欢喜喜的迎入门。
容璟还是未娶。
她最后一次见老王妃是定安五年,容璟已三十有五,老王妃入宫求她劝说容璟娶妻,她说便是二嫁妇或青楼女子,她也认了。
可容璟连圣旨都敢抗,她哪里劝得了。
她劝过之后,容璟就出征了,直至她亡故,他也未归。
苏薏望着老王妃,宽慰的话委实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容璟在等一个人,除了那人他谁也不会娶,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她倒有些羡慕那女子了。
过了良久,苏薏才从回忆中挣扎着出来,似是没发觉老王妃脖子上的勒痕,故作轻快道,“早闻老王妃年轻之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今日前来还想让老王妃指点我琴艺,没想到这般不巧,赶上您病了。”
老王妃强打起精神道,“我这身子倒是无妨,只是多年未碰琴,怕是指导不了姑娘。”
苏薏笑眯眯道,“我在外祖家长大,外祖家是武将,我琴技生疏的很,若老王妃不嫌弃,我弹一段可好?”
老王妃有些兴致缺缺的,良久才勉强点了点头。
丫鬟摆上了琴案,是一把金丝楠木的好琴,但不是老王妃最心爱的那把。
前世老王妃最后一次入宫,将她珍藏一生的古琴赠予了她,她说本来是想留着给儿媳妇的,既然没娶上儿媳妇,就赠予她了。
苏薏弹的是《平沙落雁》,前世她在北境之时常弹,后嫁与萧启泽,萧启泽更欣赏柔婉动听的,她就没再弹过。
她起手时是极低沉的,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儿,整首曲子下来跌宕也是有的,更多的是铿锵中带着典雅和恬静。
老王妃本就斜倚着,听着听着渐渐闭上了眼,但并未睡着。
容璟在书房正与武安侯寒暄,听下人禀报苏薏在暖玉阁弹琴,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疾步往外走。
武安侯快步追了出去问道,“可是小女闯祸了?”
容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脚下生风的步子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