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晴成功,令张祯的声望达到顶点。
三清观被挤爆了门,香火旺盛得不可思议。
要不是门口的军士拦着,半夜都有人来烧香。
她闲时随意画的一些符箓,也卖出了高价。
碍于吕布,没人敢请她做法事,但敢请她的弟子。
每日都有好几家来请半夏和霍红儿,两人烦不胜烦,索性躲到青囊堂。
张祯也躲到大将军府,不到天黑绝不回家。
还有些人把主意打到张家身上。
张家三兄弟、女眷们,以及家里几位郎君在外行走,总有人结交、宴请。
但他们都敬谢不敏。
因为老夫人姜氏发过话,稳住阵脚、不许张狂、谨守门户,谁若招来麻烦,休怪她老人家不讲情面。
她什么性情,大家都知道。
说不讲情面,那是真不讲情面。
该骂骂,该打打,绝不因为你是她亲儿孙就高抬贵手。
因此张家人虽然心里得意,出门在外却万分低调,只有自家人聚在一起时,才敢沾沾自喜。
而对于张祯来说,此事各有利弊。
利者,她想做什么都变得很顺畅。
课农司到关中各地传授种田经验,当地官员、百姓本来不以为然,但一知道课农司是她建立、管理的,立时态度大变,将属吏们的话语奉为圭臬。
于是事半功倍。
王允、士孙瑞等公卿,也对她多了一层敬重。
以前还有些古板官员不愿意让她上朝,现在,哪日她不去,他们还会主动探问。
小皇帝更夸张,她入宫时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让人抄录下来,说是个中有深意,他要慢慢参悟。
弄得张祯都不愿进宫了。
弊者,她似乎正在被神化,这是很危险的。
首先她无意成神,当个似真似假的“神仙弟子”已经足够。
其次,华夏的神明具有实用性。
在别的邦域,神明是用来崇拜的,无须任何付出,且执掌凡人生杀大权,凡人就算被杀了,也得感谢神明选中他。
但在华夏,神明要干活。
风神管风,雨神管雨,瘟神管瘟疫,哪个神明要是总失职,会被剥夺神格。
这一次,她侥幸祈晴成功。
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还能成功么?
真当自己是位面之子、天之宠儿?
拜托,她又不是刘秀。
要命的是,从此以后,但凡有什么天灾人祸,估计大家都会想到她,让她做场法事。
法事若不灵验,大家会非常失望。
失望值达到某个量,肯定会觉得受骗上当,亲手撕下她的神性。
如今有多敬爱她,到时就会有多痛恨。
——有句话说得好,粉丝回踩最致命。
“神悦,神悦!”
张祯回神,“大将军?”
吕布微微皱眉,“在想什么呢?”
明明眼下顺风顺水,为何她还隐含忧虑?
张祯:“没什么。大将军,你方才说?”
她都没在听。
吕布:“王司徒奏请陛下,要封你为金光国师。”
顿了顿,道,“我以为,此事不妥,应当回绝!”
张祯:“......为何不妥?”
她当然知道不妥,可吕凤仙怎么也能看出来?
莫非他一直深藏不露,智商在线?
吕布:“你不是说你不会祈晴祈雨么?那这次就是赶巧了!下次要是再有这等事,可不见得还能这么巧。所以,这金光国师不能当!”
似乎怕张祯舍不得,又解释道,“好比行军打仗,平日里可以胡吹自夸,但真上战场时,必须有真本事,否则就回不来了!哄别人无妨,不能哄自己!”
神悦当场祈出晴天,出乎他和陈宫、贾诩的预料。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几个心不诚的小人也不能抓了,贾诩说他们命不该绝,不可违背天意。
但三人商议后,都觉得不能把神悦架得太高。
因为,以捷径登高的人,通常会摔得很惨。
张祯:“......大将军真知灼见!”
吕布笑道,“那我去回绝他。”
神悦有一点最让他欣赏,听得进好人言。
张祯:“大将军,不但要回绝王司徒,还应当告知他,我为了此次祈晴,耗尽了本就不多的法力,四五十年之内,都不能再用!”
以此时的人均寿命,四五十年之后,她大概已经死了。
吕布叹道,“没错!”
神悦一点就通,好生聪慧。
到了司徒府一说,王允之惋惜自不待言。
他要是知道张祯真的有法力,而且只能用一次,绝不会让她用在这等小事上。
大雨不停是很严重,可纵观天下,还有更严重的事儿!
改日见了张祯又隐晦地问,“真没有了?”
张祯:“千真万确!”
王允后悔不迭,“唉,当时我就不该去找你!”
好的钢铁,应该用在刀刃上啊!
张祯洒脱地笑道,“司徒大人,人间事,便该由凡人来管,怎可寄望于神明?”
王允怔了怔,拱手施礼,“多谢点拨!”
张祯也回礼,“大人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