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听见程江蓠的话,微微叹:“我已经活了那么多年,对这些……”
他想到了那一卦,摇了摇头:“算了。”
程江蓠嗯了一声,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先去公司了。”
他拿过东西,迈步走了出去。
沐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微微泛白。
他低头又掐算了起来,半晌,顿住动作。
噗!
一口鲜血喷出。
嗓音虚弱不堪:“这结果……还是这么不尽人意。”
小焱从一旁飞过来,化作人形,神色焦急:“父父,你怎么了?”
他的一双手沾满血迹,拿着纸巾胡乱擦着。
他猛然想到什么:“对,找爹爹……”
程江蓠还没有走多远,便见电话响起。
他接通,听见小焱说的话,转身往花店赶去。
小焱跪着将地板擦干净,目光望着外面。
程江蓠快步走进里间,瞥见沐泽晕倒在地:“小焱,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过才离开几分钟。
小焱眼神担忧:“爹爹离开以后,父父算了一卦,然后就吐了血。”
“晕倒之前,说什么结果不尽人意。”
程江蓠心里一沉,将他轻松抱起,走入卧室。
他用水将血渍擦干净,拉过被子盖上。
小焱小心翼翼地探头:“爹爹,父父怎么样了。”
程江蓠见沐泽气息平稳,松了口气:“应该是气血翻涌,没有什么大问题。”
小焱提着的心松了下来:“那爹爹陪父父,我去看店。”
门再次被关上。
程江蓠眸中暗藏着克制,目光落在白皙的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颤抖地抓起沐泽的手,随后又松开。
他低头将被子捏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化为一句:“我知道。”
刚刚那些话的意思,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也隐约察觉事情不对劲。
但是,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结果不尽人意……
是什么结果呢?
程江蓠默然片刻,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浅,又缓缓道:“我真的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沉睡的脸上,嗓音低的几乎不可闻:“最让我没有把握的事……”
“只有你。”
话音刚落,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本该沉睡的沐泽,抵唇咳了咳,一双清澈的眸子,泛起涟漪。
他脸色苍白地抓着被子,望着床头的鲜花,默然片刻,轻声说:“我也知道。”
靠近火焰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灼热?
可是,他看不到未来啊。
他的命,也从不属于自己……
沐泽拉过被子,侧身闭上眼睛。
过了半晌,他倏然睁开眼,嗓音低哑:“至少,我还能为你做一些什么。”
听雨楼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但值得欣慰的是,不是此刻。
沐泽微微翘起了嘴角:“老程,我真心希望你儿孙满堂。”
他盘坐起来,强忍着不适,双手快速掐算着:“你看 你的气运……能活几百岁,儿孙满堂。”
话音刚落,沐泽咬破手指,催动着灵力,在虚空画下符箓:“我是妖,却也是灵……”
“程江蓠,我以灵的身份,愿你……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符箓消失在虚空。
他满意地笑了笑,低头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这身体,真的是糟糕……不过丢了几滴心头血,窥探几分天机……便遭到了反噬。”
“咳咳咳。”
沐泽偏头咳了咳,瞥见地上一滩血,挑了一下眉头:“真的是……”
若是师父在就好了。
嘎吱。
程江蓠听见咳嗽声,快步走了进来:“你醒了?”
他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眼神带着忧心:“怎么突然,身体这么糟糕。”
沐泽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可能觉得自己还年轻……做事就莽撞了。”
他端起水漱了漱口,吐在垃圾桶内:“你不是公司有事?”
程江蓠低头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公司的事,没你的事重要。”
他黑色的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表情异常认真。
沐泽愣了一下,错开他的眼神,抿了抿唇:“对了,小柿还没有回来?”
程江蓠随手将垃圾桶移到角落:“没有。”
他见他刻意岔开话题,眸中滑过一丝隐晦的情绪:“你好好休息吧,上次在霁月峡谷采的灵药,我给你熬了一碗。”
沐泽叫住他:“老程。”
程江蓠顿住脚步,侧头看向他:“怎么?”
沐泽欲言又止,开口道:“到时候给我拿颗糖,我怕苦。”
程江蓠闻言浅淡笑起来:“好。”
“还有什么?”
“没有了。”
“好。”
沐泽见他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精神慢慢放松。
我们都知道,只是时间不凑巧。
酒杯实在太浅,敬不了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