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夏烟表情很平静:“小川,我就是太迫切了。”
具体迫切什么她并没有说,但是许川听的明白。
有时候越是快要成功完成一件求之不得的心愿时,在最后的时刻总是会显得无比焦躁急切。
因为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了,久到差点就要放弃了。
“小烟,不管你想做什么,你记住你的身体最重要。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不要自己扛着。”
卓夏烟笑着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了川子。”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不至于到最后的关头放弃。
拿了药从医院回来,卓夏烟回去了画室继续工作。
京都三院里,宋之之拿了饭进来,看着坐在病床上发呆的蒋祁白眼里还是忍不住酸涩一下,但很快她就佯装若无其事笑着走进去。
拉开凳子在他床边坐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窗外是一株高大的凤凰树,繁茂的枝桠四处伸展,在冬天凋零的火红凤凰花,已经含苞待放了。
万物复苏的季节,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所以蒋祁白也会尽快好起来的。
“等夏天六月凤凰花开的时候会超级好看,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种满了凤凰花,到时候我们去看看吧。”
蒋祁白唇色淡淡,但看向宋之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好,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像是某种约定一样,显得那么郑重其事。
今天蒋祁白的状态好了一些,因为做电疗而丢失的记忆也早在前天全部回来了。
当时是深夜,他吃了药,突然被噩梦惊醒,醒来就看到了趴在他右手边睡得恬静的宋之之。
后半夜他就再也没有睡着了,就这么看着她的脸,脸上表情有些茫然。
当时他怀疑自己上了天堂,不然之之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呢。
他伸手欲要触碰她的脸颊,但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停止了,带着胆怯,不敢轻举妄动,似乎怕眼前之人一碰就碎,从此真的彻底再也见不到了。
可他真的很想她了。
就这么痴痴望着她,眼珠一动不动。
见不到她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就像漫长的黑夜没有尽头。
世人都知道将一切的感情全部倾注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是危险的,不管是倾注的人还是被倾注感情的对方,随时随地都有被拽进深渊的可能。
蒋祁白知道,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直到太阳升起,宋之之醒来,蒋祁白才恍然发现自己还活着。
而宋之之也没有消失,她就这样守在自己身边,不知道来了多久。
他没有问之之为什么会知道,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来。
他将她的出现当作了一个美梦,不愿醒来,就此沉醉。
他变得格外的配合,护士到点送药过来,宋之之拿到嘴边就吃,早上也很老实的配合着医生的例行询问,问什么答什么。
和刚进来医院时的他判若两人。
这让全程目睹的护工阿姨十分的震惊,但她很是高兴。
只要蒋祁白肯配合,那她的工作就好做些。
而且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她心里也是不忍心他就这么丧失了生命。
只要肯配合治疗,就还有希望。
因为宋之之的到来,护工阿姨轻松很多。
大部分事情都是宋之之亲力亲为了,几乎不用护工阿姨插手,适当的时候只要伸手帮一下忙就好。
几天下来,护工阿姨和宋之之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中午陪着蒋祁白吃完饭,宋之之将饭盒收拾起来,笑着和蒋祁白道:“我拿出去给护工阿姨,等会儿我再回来陪你。”
蒋祁白眼睛不像前几天那样黯淡无神,眼里多了灵动活泛,就那样专注的看着宋之之,乖乖点头。
宋之之看着这样的蒋祁白很想要揉揉他的头发,谁能想到生起病来的蒋祁白会这么的乖巧听话呢。
像是摇着尾巴乖乖等着你投喂的小狗狗,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那你快点回来。”
宋之之走了出去,在门口见到了和隔壁赵阿姨唠嗑的护工阿姨,喊了一声:“阿姨,麻烦你洗一下饭盒。”
护工阿姨应了一声:“诶好。”
护工阿姨接过宋之之手中的饭盒,热情和她开启话茬子:“小宋啊,你和小白什么时候结婚呢?”
宋之之愣了一瞬,但很快她就扬起笑容。
“阿姨,我们不着急呢,等他病稍微好些再考虑。”
护工阿姨一听就是一叹:“唉这也是,还是身体最重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当初我看小白刚进来住院的时候啊,你不知道有多吓人,那张脸惨白惨白的,也不搭理人,没有一点求生欲,一心求死。
护士拿药进来也不吃,医生谈话也不配合,我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用,最后没办法医生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幸好你来了,小白就听你的话,什么都乖乖配合,看来他心里很爱你很信任你呢。”
宋之之眼眸不可抑制的湿润了,只要想到当时的场景,她的心里就一阵钝痛。
她眨了眨眼睛,将泪意逼退,看着护工阿姨道:“阿姨,你和我多说说他的事情吧。”
护工阿姨本来就是话痨,一听自然乐意,什么都和宋之之说了。
“你不知道啊,这小白啊送进来的时候还多次尝试自杀呢,最后医院没办法,和家属签了协议,将他绑在了床上足足有两天呢,紧接着医生就用上电疗了,情况这才好一些,不过也就好那么一点点。清醒过来的时刻他太不配合了,浑身阴沉沉的。
哎呦,我每次看着都担惊受怕的,晚上都不敢睡熟了,生怕小白又做了什么傻事。还有哦,刚开始进来他没有办法洗澡,我打盆水想给他擦擦身,他就是不让我碰,人还挺礼貌咧,还和我道谢,和我说不用了。但就是太固执了,没有办法,只能任他了。
这几天你来了,他肯乖乖配合了,果然还得是小年轻哦,身子只有女朋友碰的了……”
后边护工阿姨调侃起来,但宋之之的情绪却好不起来了。
早在几天前她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回事了,蒋祁白的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有收拾了。
当抑郁症发作的时候,据说抑郁症患者会只想躺着,什么都提不起力气去做。
并不是懒惰,就是什么都不想做,最好躺一躺就死掉了,一了百了。
宋之之想着这么爱干净的蒋祁白,怎么会忍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眼泪终于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哎呦,小白你怎么出来了,出来看媳妇啊?”
护工阿姨嗓门极大,宋之之慌乱低头擦掉眼泪,再抬头笑容灿烂。
果然门外蒋祁白正站在那里,狭长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这些天他经常这样,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
宋之之朝他走近,伸手牵过他的手:“出来找我嘛?”
蒋祁白回握住她的手,力道不大,但难以挣开:“我以为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