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待着的日子实在平静,这两日桑无焉虽一直抄着经书,可心里其实乱的很。
自从那夜苏念琛说起‘假死’的事,桑无焉就一直心神不宁。
总觉得‘假死’实在太过不安,也不知为何,自从那夜过后,苏念琛就再未出现过。
手中的字又乱了,桑无焉低眸一看,桌案上的澄心堂纸又晕了一团墨。
桑无焉不由轻声一叹,唉,还是心不静啊。
搁了手中的笔,忽就见窗外来了熟人。
见是桂嬷嬷信步而来,桑无焉连忙就迎了出去。
只见桂嬷嬷委婉一礼,只道,“桑大姑娘,今日您可以出宫了。”
桑无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收着面色,淡淡一笑应道,“既是要出宫去了,也该去给太后请个安才是。”
哪知桂嬷嬷只是微微一笑,轻摇了摇头,“太后一早就出了宫去,桑大姑娘不必计较这些。”
说着,又有几个宫女端了几个托盘盈盈上前。
桂嬷嬷看着又说道,“这些都是太后给桑大姑娘带回去的小玩意儿,算是感谢桑大姑娘这几日在宫里的陪伴。”
桑无焉屈身谢过,却是只能一笑。
若说陪伴,还真是有些牵强。
只是太后一早就出了宫,莫非是跟苏念琛有关。
心里有记挂,虽怕唐突,可还是没忍住问了道,“嬷嬷还请恕无焉无礼,不知太后出宫是...”
桂嬷嬷眼眸微微一低,缓声道,“今日是皇家祭祀,沈皇后进了冷宫,皇上便请了太后一同去了普安寺祭祀天地祖先,以求天下太平,百姓风调雨顺。”
“祭祀?”桑无焉轻声低吟,却并无祭祀的任何书中记忆。
桂嬷嬷并不再多言,只屈身一礼后,缓缓退了下去。
红豆和桂香已经开始帮着桑无焉收拾。
没多久,桑无焉便出了慈宁宫的大门。
一路朝着宫门走去,都十分安静。
高大的城墙十分沉重,桑无焉静默走着,这觉得这般压抑的皇宫,以后还是不要再来的好。
直到出了宫门,才发现木兰和柳儿正在宫门前等着。
一见桑无焉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
木兰见桑无焉瞧着气色还算红润,一直挂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柳儿赶紧将人扶了过来,见后头跟着送出的宫女红豆和桂香。
也是屈身行礼,再赶紧将两人手上的包袱礼品一一接了过来。
桑无焉离开前又是朝着红豆和桂香再次谢过,又特意拿了身上两件不差的首饰,每人送了一件,只说是感谢这两日的照顾,还请两位姐姐千万别拒了去。
红豆和桂香倒是笑着收下,想着既是入了太后眼的,以后怕是要赐婚给皇子的,这能好些相处,于她们两人也是好事。
桑无焉上了马车后,只见街道也不如往常热闹。
这才放下手中的帷幔,轻声问道,“今日这是怎么呢?街上倒是清净。”
柳儿正给桑无焉倒着热茶,见桑无焉问了,这才细细说道,“姑娘不知?今日皇家祭祀,百姓们都去普安寺山脚凑热闹去了。”
说着,给桑无焉递了一杯红枣人参茶,又接着问道,“姑娘可要也去凑凑热闹,应是有不少好玩的摊面。”
桑无焉接过红枣人参茶,笑着微微摇头,“不了,还是回府吧,几日没见娘亲,还是先去宁远候府看看娘吧。”
柳儿点头应着,却是道,“夫人今日已经回了府,正在家中等着姑娘了。”
桑无焉这才醒过神来,问道,“你们今日怎会知道我出宫?”
柳儿一笑,“是宫里一早就来了人,说是今日姑娘会回府,老爷便赶紧使人去了宁远候府报信,夫人心里一直挂着姑娘,便也回了府。”
桑无焉这才微微点头,“那我爹,今日是去了衙,还是也跟着去了普安寺。”
柳儿闻言说道,“老爷去了衙,不过留了话,说中午会回来用饭。”
桑无焉颔首,这便不再问了。
直到回了府,桑无焉敢赶紧先去了林氏的院子。
才几日不见,林氏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些。
林氏一见着桑无焉安全无虞的回来,这便赶紧上下打量着。
见人确实面色红润,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虽说几日前,林老夫人接她去宁远候府时,仔细说了桑无焉只是入了太后的眼,进宫陪伴几日。
可是到底人不在林氏跟前,还是让她心里一直担心着。
这会儿真的见着人回来,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桑无焉也是将在太后宫里的事,捡着说了一些。
林氏听说桑无焉竟在宫里肯抄经书,还吓了一跳。
只是她心里倒是喜欢的,她本就信佛,自然更乐意桑无焉做这样的事。
想着这样也好,便嘱咐桑无焉就算回府,闲时无事也可以再抄抄经书。
桑无焉一一应下,又与林氏闲谈了些别的。
等到桑郁川中午回来,一家人吃了一顿饭,这才让林氏先休息。
桑郁川也是直接又去了衙里。
桑无焉自己倒是没回院子,而是去了厨房。
想着今日苏念琛怕是会来,还是再给他做些止咳润肺的喉糖来。
之前做的是甘草梨膏糖,这次桑无焉打算再加些川贝进去。
厨房炊烟袅袅,桑无焉撩了袖子,仔细做了起来。
心思却飘的远,也不知今日普安寺的祭祀如何?
只盼着苏念琛能好好的。
日头渐渐落了些,直到黄昏。
桑无焉才将甘草川贝梨膏糖又做了一大罐子。
仔细抱着,正准备抱去自己屋里放着。
想着等苏念琛来时,便给他带去,这么一大罐子,许是能吃上两个月。
月色已经探出头来,柳儿正在前头打着橘色的灯笼。
那一罐子甘草川贝梨膏糖,桑无焉一点也不想假以他手。
月色朦胧,院子里又结着冰凝。
走在青石小路上,忽就听见身后传来疾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