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徐侍卫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旁边一大滩血迹。
琴瑟顾不得许多,提起裙角,奔过去。
走近,方才瞧见他的脖子上有一线血痕,显然一剑封喉。
琴瑟跌落在地,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淌下来。
她才得偿所愿,不过几日就……
到底是谁,害死了徐哥哥?
琴瑟理不出个头绪。
不愿假借他人之手,琴瑟亲自动手,给徐侍卫擦洗身子,换好衣物。
这一晚,琴瑟啥也没做,就陪着他静静坐了一夜。
徐侍卫没有其他亲人,后事全权都是琴瑟一人打点。
她撑着一口气,待一切事情结束,这口气就泄了,她在床上躺了几日,才缓过劲来。
琴瑟求见。
徐清风带着秦澜,还是在珍馐楼三楼的雅间,与琴瑟见面。
“澜姐姐,徐姐夫,徐哥哥被人害了。”
琴瑟目光定定瞧着两人。
“琴姑娘,请节哀。”徐清风面上露出一些不忍,“到底主仆一场,今后若是有困难,你尽管来县主府,寻我或澜儿,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秦澜眼底滑过一丝悲切,突然抱住琴瑟,眼泪就落下来。
“我可怜的琴妹妹,怎么就这么命苦。”秦澜身子微微颤抖,“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去就去。”
肩上微微湿润,琴瑟只觉悲从心中来,忍不住跟着哭泣。
徐清风目光从两个人身上闪过,眼底闪过一抹亮色。
徐侍卫已死,秦澜这个贱人,暂时不会对他下手。
毕竟,旭儿需要一位爹,她也需要一位相公。
如此,他的危机,暂时解除。
不过,他不会甘心就此罢休。
到底如何操作,他还要细细思量。
“澜姐姐,徐姐夫,我准备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回来。”
琴瑟收住眼泪,突然开口:“今日,我也是来跟你们告别。”
徐清风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了然:“琴姑娘离开这个伤心地也好。”
秦澜瞧一眼琴瑟,她自然看出来,琴瑟对徐侍卫是真心喜欢。
若说之前,她对琴瑟还有几分怨怼。
如今徐侍卫已去,她对琴瑟倒有几分同病相怜。
秦澜从身上摸出几张银票,塞到琴瑟手里,不许她拒绝:“你叫我一声澜姐姐,就收下来。这点银票,是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秦澜抱了抱琴瑟,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妹妹,你离开是对的。”
这一声妹妹,倒是情真意切。
琴瑟微微一震,她自然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她若是留在此地,澜姐姐无法安心。
她知道旭儿的亲爹是徐哥哥,她不会出卖徐哥,也不会伤害徐哥哥唯一子嗣。
可是,澜姐姐绝对不会相信她,甚至不会放过她。
她甚至有些怀疑,徐哥哥的死,到底是不是……
她要告诉他们,她会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这也是她求见的目的所在。
琴瑟拿着银票,回到院子,收拾东西。
突然,她的目光被桌上一叠信笺定住。
她明明记得,出门前,桌上已经收拾干净。
心怦怦直跳,她走过去,拿起信件,一封封查看起来。
“旭儿只能是徐清风的儿子。”
“徐清风好歹是个官家弟子,你能给旭儿什么?”
“你带着琴瑟尽快离京,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徐清风待旭儿极好,你尽管放心。”
“你若不离京,休怪我下手无情。”
字字句句,分明就是秦澜的口吻。
字迹,也是秦澜的字迹,琴瑟对比一下,确认无疑。
秦澜跟徐侍卫,之前也有书信往来。
秦澜吩咐全部销毁,徐侍卫舍不得,偷偷留下来几封,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她瞧见过几回。
眼下,这些书信还在。
琴瑟面上都是挣扎。
徐哥哥,到底是不是秦澜下手害死的?
她,到底要不要顾忌旭儿,放过秦澜?
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底恨意,她将这些信件收好。
等她离京几日后,一个小包裹,就送到徐清风的面前。
徐清风眼神微动:“谁让你送过来的?”
“一位漂亮姐姐。”小乞丐眼神灵动,“她说,公子知道她是谁。”
徐清风赏了一串铜板,小乞丐喜滋滋地收下来,揣进怀里,跑了。
徐清风回到书房,拆开包裹。
一支红宝石发簪出现在眼前,很眼熟,那是秦澜最喜欢的一支,只是某一日丢了,再也没找回来。
徐清风记得清楚,拿起来一看,果然,红宝石底下,还刻着一个“澜”字。
他轻嗤一声,掷下发簪。
一叠书信,慢慢看完,徐清风眼色微冷。 陷在情爱里的女子,果真毫无理智可言。
这位琴姑娘,倒是连徐侍卫的亲生儿子都不顾了。
不过,左右不是她的儿子,确实没有太多顾忌便是。
不过,琴姑娘倒是算错一点。
徐清风早已知晓这些事,准备隐忍。
待他坐上高位,待圣上驾崩,他处置秦澜,就不必再看他人眼色。
如今,他还需要仰仗秦澜,为他谋划前途。
不过,他已经养上一位外室,孩子,迟早会有,他不急。
徐清风将东西收好,若无其事地走出书房。
梨儿等了好几日,县主府一派风平浪静。
梨儿咬了咬牙,徐清风是绿毛乌龟嘛,这都能忍下去。
梨儿无法,只能找人,将消息散播出去。
随即,梨儿就悄悄离开京城,这一去,自然不会再回。
“你听说没有,乐安县主的儿子,竟然不是徐公子的。”
“乐安县主的儿子,说是那个徐侍卫的。”
“真乱,那个徐侍卫天天跟在徐公子身边,不是暗搓搓嘲笑徐公子吧?”
“别说,还怪带感的,睡了主子的女人,主子还帮他养娃,这是走上人生巅峰之路!”
“可别羡慕,那个徐侍卫都死了,被人害死的!”
“老天爷,谁要徐侍卫死?是不是徐公子发现端倪?”
“不是,听说是乐安县主,嫌弃徐侍卫身份,想把儿子栽赃给徐公子。”
“不是吧,孩子亲爹,说杀就杀?”
流言蜚语,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秦澜坐不住,圣上也坐不住。
皇家最爱体面,这个乐安县主,是把皇家的脸面丢在地上摩擦。
圣上将秦澜与徐清风招进宫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两人跪在地上,丝毫不敢作声。
“徐清风,旭儿身世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爆出来的?”
圣上目光沉沉,眼底都是不满。
“圣上,草民万万不敢。”徐清风镇定自若。
“不敢?”圣上念着这两个字,“你早就知道这事。”
“知道。”徐清风呈上一个包裹,“前阵子,有人送过来,草民这才知道真相。”
圣上草草翻看,怒气爆发。
一叠书信,尽数砸在秦澜身上。
秦澜顾不得狼狈,急急忙忙捡起来,眼底都是震惊:“你,你知道?”
徐清风瞧她一眼,微微点头。
秦澜脸色一白,委顿在地。
“圣上明鉴,若是草民有心爆出来,那就不是谣言那么简单。”徐清风额头抵地。
这话着实不敬,但圣上没有怪罪他,反而朝着秦澜发难:“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上,臣女不是有意欺瞒。跟徐侍卫,完全是一场意外。”秦澜慌慌张张解释,“也是府里荷叶茶,引得旭儿和徐侍卫纷纷过敏,臣女才知晓。”
徐清风淡淡望一眼秦澜,眼底幽暗。
“此事到此为止。”圣上对着徐清风,“太子身边缺个幕僚,你明日就过去吧。”
“多谢圣上。”徐清风叩谢。这个算是安抚。
“你们两个人好好的。”圣上淡淡敲打。
“草民明白。”徐清风心领神会。
“臣女知道。”秦澜艰涩出声。
徐清风和秦澜一块出宫,回了县主府。
隔日,徐清风就领回一个女子,安置在县主府里。
秦澜一下子变了脸色:“徐清风,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