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府邸门前,两个看门小童,冷眼瞧着孙达作死,也不阻拦。
万药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两株梅树,是谷主和谷主夫人的心头宝,特意着人细细打理。
更何况,这一枝一叶一花都有剧毒,谷中人,谁敢不知死活去触碰。
也就只有这些刚刚入谷的新人,无知者无畏。
苏长老赶紧上前几步,喂下一颗解毒丸。
过上片刻,孙达醒来,瞧着两株梅树,宛如瞧见什么怪物一般,慌忙挪开目光。
经此一遭,众人都是小心万分,甭管遇见什么树呀花呀草呀,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沾上身。
苏长老府邸,名为“闲致府”,青砖绿瓦的小阁楼错落分布,别有一番雅致韵味。
因着苏筱淇是女子,单独分了一座三层小阁楼,名唤“绮楼”。
一楼会客,二楼书房,三楼寝室,一目了然。
食味轩,是万药谷用膳之处。
苏筱淇、千霜、莫许安碰了面,取了饭食,坐到一处。
“小姐,师父说了,明日开始,我们就要跟着下药田。”千霜有点小兴奋。
“差不多,师兄明日炼丹,师父让我们打下手。”苏筱淇也是期待。
如今,毒药与解药,于她已是易事。不知道,其他药物炼制起来,是个什么光景。
“我们明日大概就是处理药材,师父让我们跟着师兄。”莫许安目光幽深。
就是不知道,如今母妃身在何处。
徐清清与余轩然坐在一桌,交谈甚欢的模样。
“徐姑娘,多谢你救了我爷爷。”余轩然真心实意感谢。
爷爷,是他最大的靠山。
万药谷,每个弟子,每个月,都会领到一些药材和丹药。
只是学习丹药炼制,耗费的各种药材不计其数。弟子每月份例,只是杯水车薪。
更别说,有些珍稀药材,不是长老级别,不是核心弟子,根本领取不到。
虽然他天赋上佳,但要不是有个长老爷爷作为支撑,源源不断提供药材,他在丹药炼制一途,无法进步如此之快!
“余公子不必客气,师父带我进谷,教我学习毒丹炼制之法,已是我的幸运。”徐清清丝毫不敢托大。
今后,她需要仰仗师父的地方极多。
“徐姑娘和苏姑娘,可是旧识?”余轩然突然切换话题。
“我们都是来自临安城,从小一块长大,情同姐妹。”徐清清压下心底不悦。
这个死丫头,什么都不用做,凭借一张好脸,就能获得各路公子倾心。
当初的太子,之前的莫世子,如今的余公子,莫不是如此。
“原来如此,我生在万药谷,长在万药谷,改日有机会,可要去临安城走一走。”余轩然嘴角微勾,“能够养出像徐姑娘、苏姑娘这般神仙人物的地方,自然极好。”
“余公子谬赞。”徐清清垂下双眸,脸上染上薄红,“我只是蒲柳之姿,比不得筱淇风华绝代。”
“徐姑娘不必自谦。”余轩然轻笑一声,“在我眼里,徐姑娘自然也是极美的。”
这话,有些暧昧。
徐清清轻轻瞄他一眼,抿了抿,只低头慢慢用膳,不再多言。
余轩然心底嘀咕,爷爷眼拙,徐姑娘可不是普通闺阁女子,不好撩拨。
也不知道爷爷是看中徐姑娘什么,竟然偷偷叮嘱他,让他千万哄着她。
眼见苏筱淇就要进入闲致楼,徐清清上前几步:“筱淇。”
苏筱淇停住脚步:“清清,可是找我有事?”
“我们进去再说。”徐清清低低说道。
门口人来人往,已有不少目光投过来。
绮楼,二楼书房。
“清清,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苏筱淇一脸关切之情,“离开临安城前,你不是跟我说,你要进宫?”
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清清掩下眼底恨意:“我自然进了宫,圣上得知我师从御医林老,学医还算有成,我就求了恩典,想来万药谷试一试。”
半真半假,这个死丫头自然好糊弄。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不曾想,圣上竟然还愿意让你出宫,精进医术。”苏筱淇一脸喜悦,“清清,圣上真是疼惜你。”
徐清清轻轻“嗯”一声,不由伸手摸了摸小腹的位置:“圣上自然极好,筱淇,我一个人在宫中,你可愿意进宫陪我?”
苏筱淇只当没有听见这话,那个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硬生生转过话题:“清清,可是晚膳用多,有些不消化?”
“可能是汤汁有些凉,我腹中有些不适,不要紧,过一会就该没事。”徐清清借着这话说下来,用手轻轻捂着小腹。
“清清,我们都学过医,自然明白,女子不得受凉,恐影响以后生育。”
苏筱淇微微低头,好似不好意思,“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也就直说了,你以后还要为圣上诞下皇子皇女,可不要贪凉!”
徐清清眼底恨意更甚,双手紧紧攥着衣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知道。”
“筱淇,我腹中实在不适,改日再来找你。”徐清清起身,疾步离开。
苏筱淇瞧着,眼中笑意盈盈。
这才哪到哪,徐清清就受不住。
前世,徐清清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可比这个更甚千倍、万倍!
有莫王府在,或者说有莫许安在,徐清清在宫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插下的各处眼线。
跟着林老,徐清清习得一身医术,尤其有意无意之间,她还打探到不少宫中使用的阴私手段。
入宫之中,一饮一食,亲自检查过,她才敢入口。
一衣一饰,亲自检验过,她才上身。
她极为低调,足不出门。
如此,直到九月末,入宫一月有余,徐清清这胎,还是怀得安安稳稳。
这一个月,也足够宫中其他嫔妃打探清楚徐贵人的来历,掂量徐贵人的轻重。
十月初,这一日,按照惯例,所有嫔妃都要到皇后宫中请安。
皇后有旨,怀胎的嫔妃,不用请安。
只是,徐清清份位低,又怀胎才四个月,不到不能行走的地步。
徐清清自然要去请安的,得罪皇后,于她没有任何益处。
徐清清所住的宫殿清净,但也离皇后的凤仪殿极远。
怀胎,走路不便,两个小宫女告知她有一条近道,就是偏僻一些。
徐清清点了头。
走了一盏茶工夫,两个小宫女就扶着她,在路边的小亭子内歇息一会。
一阵脚步声,一身桃红衣裙的许贵妃,踏入小亭子。
“见过许贵妃!”徐清清与两个小宫女赶紧见礼。
这一位骄横霸道,在整个后宫都是鼎鼎有名。
许贵妃的目光,久久在徐贵人的小腹打转。
昨夜,许太医回禀,徐贵人这一胎,是个男婴。
许贵妃就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