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百梁心里一紧，莫非自己得上什么不治之症，张了张口，声音不由发颤：“请讲……”
李婆婆目光有点异样：“叶家主身体有恙，至少十年前就无法育有子嗣。”
“听闻叶家主已有嫡子嫡女，想来也是问题不大。”李婆婆话音一转，似有安慰之意。
叶百梁初闻这个消息，直接反驳：“我身体不可能出现问题，我夫人去年才诞下一子。”
李婆婆不作声，只是默默地望着他，眼底似有怜悯之意。
叶百梁只觉五雷轰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体忍不住晃了几下。
若是诊断无误，他岂不是头上绿幽幽一片？
“此事请保密，待我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叶百梁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已然信上几分。
“叶家主放心，老婆子不是碎嘴之人。”李婆婆给予保证，“出了这个门，就当没有此事。”
叶百梁深深行上一礼。
李婆婆递过去一张药方：“这个方子，主要用于缓解叶家主身体不适症状。”
“至于生育问题，实在年久日长，请恕老婆子无能为力。”李婆婆深深叹息。
叶子玉是自己人，她犯不着给自己人添乱。
叶百梁接过药方，留下面值一百的银票共计十张。
彼此，心知肚明。
一副药方，自然值不了这个价。
这一千两，与其说是诊费，不如说是封口费。
李婆婆没有拒绝，直接收下来。
叶百梁这才稍稍安心。
临走前，叶百梁叮嘱叶子玉：“你就待在此处，哪也不要去。”
这句话里，叶子玉莫名听出一份关切之意。
叶子玉甩甩头，肯定是他起早了，都出现幻听。
一个将他赶出家门之人，怎么可能还会关心他。
叶百梁将叶夫人送回家，转头就走。
叶夫人只当他去取药，还不忘关心一句：“老爷，该用药还是要用药，拖久了，于身体无益。”
“夫人说得极是，确实不能拖久。”叶百梁微微颔首，意有所指。
叶百梁招来贴身小厮小冶，命小冶留意夫人的行踪，尤其外出之时，事无大小，都要禀告。
叶百梁一连去了六家医馆，大夫都没有指出他子嗣有碍。
不过，对于开具的药方都赞不绝口，直言这位大夫医术卓绝，非是自己所能及。
甚至，其中两家老牌子医馆的大夫，打探这个大夫到底是谁，是不是临安城第一大夫林老？
叶百梁眼神微亮，他怎么把这位告老还乡的林御医给忘了。
太阳西沉，他才匆匆赶到林老的医馆，林老正要停诊。
叶百梁毫不含糊，直接奉上一百两诊费，言明身份，他乃叶家家主。
林老态度温和，仔细问诊，脸色如常。
把脉之后，林老神色顿变：“叶家主，可有子嗣？”
叶百梁心下一沉：“前夫人难产而亡，留下一对龙凤双胞胎，如今已经十五岁。”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叶百梁并未提起一岁多的叶子恒。
“如此甚好，甚好。”林老神色转为轻松，摸着白胡子，连连点头。
“林老，不知好在何处？”叶百梁硬着头皮发问，心下惴惴不安。
“既然叶家主有子有女，老夫不妨直言。”林老正了正脸色，“叶家主大概十年前左右，就丧失生育能力。”
林老想了想，补上一句：“之前，叶家主生育没有问题。”
这个必须言明，叶家主若是将亲生子女，当做野种处理，那就造孽了。
“林老，您的意思是，从十年前开始，我就无法再有子嗣，没有一丝机会？”叶百梁脸色发白，声音微微颤抖。
林老只当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叶家主有子有女，已然圆满，至于其他，实在不必太过介怀。”
叶百梁眼神空洞，恍恍惚惚地离开医馆。
这一夜，叶百梁直接宿在书房。
接近年底，各地粮食铺子事务繁多，叶夫人未觉有异。
“老爷，这是我给您熬的补汤，近日事务繁忙，您可要保重身体。”
一早，叶夫人就来到书房，将一碗浓香扑鼻的汤水置于桌上。
身后跟着一个老嬷嬷，抱着养得白白胖胖的叶子恒。
“爹爹，爹爹……”叶子恒见着叶百梁，扑腾着身子，要抱抱。
叶夫人笑起来：“哎呀，我们子恒昨夜没有见着爹爹，这是想爹爹了！”
眼前这一幕，又熟悉又讽刺。
稚子无辜，可叶百梁对这个孩子，实在生不出一丝好感，心底涌出无限愤怒与屈辱。
叶百梁没有如往常一般，亲昵地将他抱过来，逗弄一番
“老爷？”叶夫人微微一怔。
“昨日出门，不小心跌倒，胳膊撞到石头上，如今还疼着。”叶百梁随口扯一个谎。
“老爷，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府医过来瞧瞧？”叶夫人满脸都是关切。
叶百梁闭了闭眼：“无事，昨日已看过大夫，喝几日汤药就好。”
贴身小厮端进来一碗褐色汤药，味道有些呛人。
叶百梁一饮而尽：“夫人，天丝城的粮食铺子出了问题，我要过去一趟，大概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叶夫人没有生疑：“老爷，您尽管放心，府中一切有我照料。”
“老爷忙完，可要早点回来，不然我们子恒可要哭着闹着找爹爹了。”叶夫人亲昵地刮了刮孩子的小鼻子。
老来得子，叶百梁对这个孩子倾注不少心血。
往日里再忙再累，他都要瞧上一眼，抱上一抱。
“我一定早点回来。”叶百梁深深看一眼这对母子。
用过午膳，叶百梁就带着亲随出府，跟往日出门，别无他样。
叶夫人也算沉得住气，一连三日，都没有出门，安安分分待在府中，侍弄孩子。
叶百梁心里稍稍动摇。
莫非，是他错怪夫人？
虽然两位大夫都说他子嗣有碍，万一老天垂怜，就是给他一个孩子。
又过上五日，叶夫人带着叶子恒，上了马车，前往护国寺，说是为了老爷祈福，希望老爷这次事情顺利解决。
叶百梁心里又软了软。
罢了，到底十多年夫妻，何必伤了感情。
叶家家大业大，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到时，将嫡长子叶子玉接回来，让他接手叶家生意就行。
叶百梁跟着前往护国寺，准备给母子一个惊喜。
不料，叶夫人直接给他一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