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婆婆一愣,瞧着风岚满脸肃杀的模样,微微苦笑:“算了,她也是个可怜之人。我只希望她能好好将虎子养育成人,别无他求。毕竟,虎子是弟弟锦夙唯一的血脉。”
对于燕儿,若说完全不怨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不看僧面看佛面罢了。
“我明白了,锦婆婆,我不会为难她的。”风岚点点头,一切以锦婆婆的意愿为主。
车队出发之前,风岚去了一趟小院,给燕娘留下五百两银子。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忐忑了一晚上,眼下微微泛青的燕儿,终于放下了心头巨石,忙不迭地连声道谢。
风岚目光淡淡,出口告诫道:“你不必谢我。这银子,是锦婆婆看在虎子的面上给的。锦婆婆不愿意跟你计较,只希望你能好好养大虎子。”
“我明白,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带大虎子。”燕娘欢喜得落了泪。
有了这笔钱,他们娘儿俩就不必再为生计发愁,就能在这个小村落里安安稳稳地度日了。
风岚一一道来,李婆婆也听得极为认真。
“如此说来,要不是那个黑衣女子,你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锦织?”李婆婆微微叹气。
虽然想过锦织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但也没料到竟如此艰难。
要是再晚上一些时日,怕是再也见不着锦织的面。
“那个黑衣女子估计是锦娘子旧识,特意前来相帮的。”风岚微微一琢磨。
“那倒未必。”李婆婆若有所思,“除非那个黑衣女子认识你,不然贸贸然带着几个陌生男人前去锦织的住处,怕是不安好心。”
“但若说出于恶意,倒也不像。”李婆婆犹豫片刻,“锦织当时那副模样,没有几日好活,根本无需再次出手害她。”
“我也是如此想的。”风岚点头赞同,“只是时间紧,我急着将锦娘子带回临安城,也就没有派人继续查探黑衣女子的底细。”
“不管她了,以后怕是也遇不上了。”李婆婆不再深究,“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李婆婆说的是。”如今锦婆婆人已在临安城,风岚也不想再多生事。
“那个燕娘不知如何?虎子,如今可全赖她养育。”对于锦织,李婆婆显然是上了心的。
“瞧着是个聪明的,也不是全然没良心的。”风岚眉眼淡淡,“锦婆婆瘫软在床,孩子年幼,燕娘也没有完全撒手不管,想来对亡夫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只是,人心难料啊。”李婆婆幽幽叹气。
一时之间,风岚竟然不知道李婆婆说的是燕娘,还是京城里的那位了。
“风家在天丝城也有一些生意,我已经嘱咐了人,多少能看顾一些这个孩子。”风岚也是用了心。
“费心了。”李婆婆略略安心。
“不过一句话的事。再说,我可是还有事情拜托锦娘子。”风岚有点无奈地笑笑,“李婆婆,我还没有合适的机会,跟锦娘子说小妹嫁衣的事情。”
“走吧,我们去看看锦织。”李婆婆拿上装有“桃花轻”的青瓷药罐,径直往左厢房去了。
风岚一喜,跟了上去。
锦婆婆已经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盯着屋顶,不知思绪飘到了何处。
“锦织,你醒了。”李婆婆轻轻唤了一声。
“李婆婆,你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新环境,心里又存了希望,锦织眼睛里又开始有了神采。
“千日坠的解药,我已经制好了。”李婆婆也不废话,直接告诉锦织这个好消息,“一共九颗解毒丸,一日一颗,连服九日,便可解了千日坠的毒性。”
“谢谢您,李婆婆。”锦织神情可见的激动起来,眼角有眼泪扑簌簌地流淌下来。
李婆婆和风岚都不是会安慰人的,房间里一时之间,只听得到锦织低低的呜咽声。
要是淇丫头在就好了。这一刻,李婆婆无比希望苏筱淇能够在场。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锦织才逐渐收住了眼泪,脸上显出几分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失态了。”
“吃药。”李婆婆将一颗“桃花轻”送到锦织唇边。
锦织依言张了嘴,吞下了解毒丸。
药丸并不好吃,淡淡的苦涩味萦绕在舌尖,锦织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里有着轻松之意。
“李婆婆,锦织这条命,今后就是您的了。”锦织肃穆的神情里,蕴着说不出的认真,“日后,但凡有所差遣,锦织万死不辞。”
听得此言,风岚一个劲地朝李婆婆使眼色。
真是为难风岚,眼睛都要快抽搐了。
“锦织,这位你应该不陌生。”李婆婆故意晾着风岚一会,才指着风岚,对着锦织介绍,“皇商风家的大公子,风岚,也是我的一个小友。”
听见“皇商”两字,锦织眼神微微一动,原来不是长公主的仆从;待听见“小友”两字,锦织眼神微微一变,多了几分暖意,能被长公主认定的人,想来不差的。
“岚公子,这一路承蒙照顾,锦织感激不尽。”锦织换了称呼。
“锦婆婆,您还是叫我风岚就好。”风岚将姿态放得极低,这是李婆婆上心的人,自己还有求于人,万万不可托大。
“对,锦织,你叫他风岚就好,也不生分。”李婆婆赞同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套。
“何况,风岚还有事求你呢。”李婆婆终于提到了正事儿。
“李婆婆,您别取笑我了。”锦织微微一愣神,以为李婆婆在打趣自己。
“我是认真的,风岚真有事情要拜托你。”李婆婆朝风岚示意,“你自己跟锦织说吧。”
“风岚,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你尽管吩咐。”锦织一丝犹豫也没有。
“锦婆婆,我有一个亲妹妹,马上就要成亲。”风岚直奔主题,“只是小妹不擅长女工,素闻锦婆婆刺绣一绝,我想为小妹,向锦婆婆求一件嫁衣。”
刚刚生怕事情太过棘手,自己无法完成托付,锦织还暗自担忧了一场。
原来,却是多虑了。
只是要一件嫁衣而已。
“没问题。”锦织神情松了松,想了想,有些纠结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