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清赶过来,瞧见眼前一幕,便知苏姨去了。
徐清清心下生出一丝难过,苏姨待她真的极好,只是……
“筱淇,别难过了,你这样,苏姨去得也不安生。”徐清清干巴巴地劝慰道。
苏筱淇勉强止住痛哭,声音哽咽:“清清,娘亲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我请隔壁院子的沈婆婆过来,好不好?”
眼见苏筱淇还是十分依赖她,徐清清松了一口气,苏姨应该没说什么。
这是找人处理苏姨的后事,徐清清问道:“要不将我娘喊过来帮忙?”
“喊沈婆婆,住得近,方便。”苏筱淇不想让徐家人经手娘亲的后事,心里膈应。
“好,那我去请人。”徐清清应下来,要不是这对孤儿寡母有点价值,徐家兄妹才不会跟她们走得近。
找到了,娘亲藏着的那个荷包,苏筱淇记得就放在被褥下。
浅蓝色锦缎上面绣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底下用银色丝线细细绣了一个“婉”字。
荷包有些沉甸甸的,打开一看,苏筱淇小小惊了一下,竟然有三百多两银子。
苏筱淇取出三十两碎银,装进布袋,不是舍不得多花钱,而是如今只得她一个小姑娘,财不外露才妥当。
沈婆婆很快就来了。
苏筱淇眼眶微红,将小布袋塞进沈婆婆手里:“沈婆婆,我和娘亲就两个人过活,实在没人可求。这是攒下的三十两银子,娘亲的后事就拜托您打理。”
十一岁的小姑娘,稚气未脱,脸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坚强。
沈婆婆拍了拍苏筱淇的肩膀:“好孩子,你放心,一切有婆婆在。”
沈婆婆托人买了一副松木棺材回来,花掉十五两。
“这么贵。”徐清清掩了掩小嘴,“筱淇,我觉得苏姨宁愿你省些银子下来,以后自己好过活。”
苏筱淇眉头一皱,自己要是应了声,可是将沈婆婆得罪狠了。
到时她撂担子,谁来操持娘亲的后事。
沈婆婆急忙解释:“棺材埋地下,土壤潮湿,棺材不隔潮,不耐腐蚀,很容易腐烂。松木耐腐蚀,还隔潮,价钱上还比其他木材便宜。”
苏筱淇乖巧地点头:“沈婆婆,一切您做主就好,我相信您,没有不放心的。”
沈婆婆露出欣慰之色,倒也不枉自己费心费力地操持。
搭好灵棚,摆好供桌,放上供果和香,最里头就是苏婉儿的棺材。
苏婉儿只得女儿一个,许多事就落在苏筱淇身上。
苏筱淇束了头发,头系白巾,腰系白带,守在灵前。
到了晚上,留下守灵的人,其他人都散了。
徐清清要走,苏筱淇紧紧抓住她的衣袖:“清清,我一个人害怕,这几日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徐清清拽了拽,衣袖还是牢牢攥在苏筱淇的手里:“筱淇,别怕,有守灵的人在。”
这厢拉拉扯扯,守灵的几个人,看了过来。
苏筱淇显出难过:“清清,娘亲可喜欢你,你爱吃什么,娘亲都给你做。如今,娘亲走了,你连留下来几晚都不肯吗?”
旁人的目光带着探究,徐清清心生怯意,唯恐损了名声:“我自然是愿意留下的,我且回家知会一声,换身衣裳就过来。”
“清清最好了,那我等你。”苏筱淇满意道。
徐清清必须守灵,娘亲待她,胜似亲女。
转眼就是十一月二十三,这一日出殡。
一早,徐清清拉了徐清风,来到苏筱淇面前:“筱淇,我特意拉哥哥过来,让他给苏姨摔盆。”
“确实需要有人摔盆。”沈婆婆正好也在,闻言点头,目光却不停打量着徐家兄妹。
人老成精,怎会看不出这对兄妹的心思。
偏偏摔盆就来了,无非是冲着孤儿寡母留下来的家产。
这座四合院若是卖了,也能换得不少银两。
苏筱淇眯了眯眼,脸上尽是无辜:“谢谢清清,可是娘亲有交代,一定要我摔盆。”
这做娘的,总是放不下孩子。
沈婆婆眼中精光一闪,罢了,我助她一把:“既然你娘临终前有交代,自然要听从你娘亲的,就你摔盆吧。”
这个死老婆子,尽坏人好事。
徐清清咬了咬牙,面上却是不显:“筱淇,我想岔了,苏姨没有儿子摔盆,才想让哥哥来。”
“清风哥哥,谢谢你,就是让你白跑一趟。”苏筱淇一锤定音,摔盆的事,已无转圜余地。
“没事,原本我也是要来送苏姨一程的。”
打算落空,徐清风也不能扭头就走,只能留下。
苏婉儿的后事办得妥当。
三百多银两,一座四合院,娘亲留下来的钱和房,这一次,苏筱淇都牢牢攥在了自己手里。
前世,未见娘亲最后一面,苏筱淇又痛又悔,直接病倒在床。
待身子有了起色,可以下床时,娘亲都已下葬。
丧事,是徐夫人一手操持的;盆,是徐清风摔的。
徐清清帮着归置娘亲的遗物,顺带照顾苏筱淇。
患难见真情。
苏筱淇将徐家人视为亲人,事事维护几分。
可惜,一腔真情全喂了狗。呸,说狗还侮辱了狗。
前世,徐清清说,苏姨仅存下三两多银子,买副薄棺都不够。徐夫人倒贴二十多两银子,才将后事办妥。
前世,徐清风摔盘,四合院过户到他的名下。
“我先给你收着,免得孤女一个,家产被旁人侵占了去。”徐清风说得格外好听,“等你出嫁,四合院还你,作你的嫁妆。”
苏筱淇嫁进徐家,徐清风假模假样地交还四合院:“这边需要一些时日,将物件归置。”
满心满眼都是清风哥哥的苏筱淇不假思索地拒绝:“不用还,我们是夫妻,不必见外。”
徐清风轻轻拥吻苏筱淇:“谢谢娘子,为夫真是捡到宝了,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一座四合院,一个儿媳妇,几百两银子,徐家真是好算计。
这些账,这辈子慢慢讨还。
苏筱淇一口气松懈下来,直接睡了一夜一天。
醒来时,夕阳余晖落尽,已是十一月二十四,
苏筱淇熬好白粥,用小火温着。
那位神秘的婆婆,应该快来了。
徐清清的第一位贵人,苏筱淇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