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异学陆柒壹
类:魕
经:□□有倏山,鸠目人居焉。惟八风调和,或飘斜溦,清波永宁,通衢四海。
传:异学陆柒壹者,若港也,一作龙门府,不知焉在。先人探之,复考古籍,乃言:盖地处南海,为一仙岛。
◇ 《绝韦漫录·神异部·福地品》
录:
◆ 与地节选
《若港志》云:
其地广约七百里,北极有一山如削,曰倏山曰泰屏山,高可百千仞,绝巘盖众峦,人不能上。上屹宝树琅玕,百鸟常歌舞,偶闻凤鸣;中壁多挂怪石仙洞,时掠金影,或云仙家灵兽出入之所;亦常有他乡迷途客,多经泉州、汕头、番禺、澎湖、姑米、旧港诸地曲径,于荒野入此方,自无路之路而下,忽至城中。山顶有棂星门,夜耀神光,光彻天地,遥望若明灯;夕宁之水中注焉,瀑布清近无形,惟梳细洸云影,夥颐恍惚及远,漠漠然观之如虚凝,玲玲然闻之似仙乐;亦见赤潮逆起,善察者以洋人千里镜遥望,辨之为鲤也,言不知其所何来,隐跃而上,欲过天扉,故斯户也人皆谓之龙门。涧水南灌,转鸣三山两岳,更见阳侯潆潆,吐纳林色,沛然百里。至于招旗双丘下,断作鼓禄河、华落河、普隆河,三派归海于五八里外。左支入东普湾,中支入鲛人湾,右支入青瓯湾,其地皆有诸坊起于旁。诸坊延及内陆大府,并为若港。
有五方府,在若港中。地履六亩,楼叠九雉,彩帜轩轩,重门幽邃,枝叶帘廊,玄妙可观。昔为仙人居,今葺作公衙也。
有天妃庙,在虎爷丘东台百七步。传嘉靖五年,樵人康氏,除岁见姹女骑苍虎经此,忽地涌清流,滥演为河,仙子乘舟去,不知所踪,水亦竭消。七年,府君始建祠焉,尔时二虎至,不扰生民,而栖于堂中,后人遂奉为神虎。
有度乌潭,在招旗丘青石碑东十五里,其广半里,色黑如夜,胶稠难取,取之可续灯,梦溪丈人所谓石油是也。然每盛于器,舀之必现残骨,不知何生,亦莫能为辨。或言此乃地狱恶骨,浊髓常流,以其久取不减,弗触及底,又多闻怪声起也。虽然,亦有无畏者取之?之藏之用之。
有夜哭泉,在呼月山弈灵亭侧,氿氿成池,夕涩如幽咽。夜亦见有白雾,貌若古人,博戏亭下。少顷,一人掷子于地,投池灭影。而民不可久旁立,不然,馀鬼则招人魂去,与之续弈,徒留生尸,平旦鸡鸣三声,俱化烟散。
有鹿儿溪,在新乡西三里迷途林中,起默泉,注夕宁之水。人欲汲之渡之,需拱手北向,禳解乃行。一日往返其上者,三涉当止,若四越,则必神隐。或谓林中仙遣其至他处,亦尝闻某某不敬者见于木邦。溪水可愈轻疾,故常有走兽来啜。如逢人言之物,或生人异人,问以私事,不可不应,然忌多言,切勿久谈,切勿告名。
有连理桃林,在招旗丘上。尔时,东宁残党南异会外三公费摩诘、致公堂恭玄分堂堂主乌先乘、和顺公司总厅长穆礼伯,携其旧属,拥异学之物,聚义焉。扬大旗乎建木之上,长拜其下,更效季汉三英,祝发誓天。至此南派合流,并作三垣大盟。然时移世易,今人鲜识嘉树,渐斫为柴,旧荒杂新绿,多生裂土之茅。
福地之广,颇有神异,不可尽言,馀见原志。
◆ 民物节选
《志》又云:
若港久无主,各地客居者,多有龃龉。有大人作,名曰罗肃秋。旧言其生乎珠崖,曾救一细鲤于黎人之市。逾数岁,其欲渡南洋,逢倭寇剪径,见缚于敌舰。是时赤蛟破水,现于长空。海寇虽多妖士,颇有怪力,然百戏尽出,亦不能留一痕。须臾龙舒其尾,毁艨艟,卷罗氏乃走。后降于若港,遗一鳞而去,不知所在。罗氏怀之,忽合于胸,生锐角大尾,貌如蛟人,而身鼓奇力,克明风雨之变。取其下则化归常人。日月其迈,时罗氏宅位若港,兴龙法而威奸宄,驱细作于岛外,解受迫者之难,民仰甚矣,旋戏呼为龙头老大,推为初代城主。及丧,与继任者龙鳞,后遂作世世相传。
今共掌于诸帮。其中巨甚者乃三垣盟、延福公司、九阳帮、乩龙派、玄罗宗,唤妙华五指,皆为清廷所不容。每有府君归西,众派则共举城主。城主外称大统制,内号赤鳞公。而城主之下,又设四持宝,为白扇士、金刀士、铜尺士、紫灯士,总管文武、裁算、纳祭之事。复有敲岚厅,诸帮之首及百行老把式于此议事。愈下则为吏,不足云尔。
《庸莱庵笔记》载:
于是陟山步歌,凭栏把酒,邀风谈趣,寓目漫眺:楼台轩宇,波涌及远;妖夫曳衒,游云缱绻。车马时驻,光华盈郁。市他邦之奇珍,易秘闻之诡物。坊肆蒸薰,交觞和凯;百舌同语,乡音不改。复远望云渡,帆轧静海千寻;群舟如箭,皆怀舍利之心。乃转顾城郭,眩彩一清;杂添新绿,朴疎是生。左睥上工之庭,杏林橘井;右睨岿阳精舍,东篱疏影。至于河水别渠,洸哉沃田。阡陌圳垄,穰穰绵连。牛马走,星斗移,俄而谣歌尽,笼灯入城池。但见五色容容,勒盈台榭。身随变幻走马,喧然彻夜……
◆ 沿革节选
始皇帝三十七年,徐福出海,兹行或经焉。后人发旧城遗迹,得秦半两、鲁削切玉诸遗物,乃作斯言。
东汉初,穆氏赴乐浪。一日独步于岸,闻歌而往。见一青衣童女坐于石上。相与谈,无不中意。后携游,骑鲸翔越,览海外形胜。及归,不复见,穆氏怅惘竟日,作《鲛女赋》,言及该岛。
宋末,祚衰南土,水师行东海。北顾茫茫,须臾一岛拔地起,漠漠冥冥。众人疑之,不入。仙岛遂消散如雾。
嘉靖年,三山渔民卓才出海遇风波,鲛女海若子引其至焉。今其泊舟地,呼为鲛人湾。
万历初,海寇剽掠人口,欲贩至坤甸。是时罗肃秋救之,转厝若港。三十三年,民久安顺,大感其德,佥举为城主,乃立若港府。或劝之归附卫镇,罗不听,惟自立于沧海,朝贡乎明尔。
万历二十四年,有雾凝外海,声色妖变,人皆大骇,金刀士闻之,率队前迾。忽有一舟破出,泊于东普。其上下一紫衣人,自谓幻岛来使,欲邀为盟。幻岛者,隐世之国也,飘浮四海,藏于虚雾。时城主拒之,言此地乃华夏之土,虽远中原之外,未从教化,亦不敢生迁社之心。何况乎神威长翼,岂畏邪扰而避趣?必当永开门户,为海客之东道主。使者乃去。
永历三十七年,郑氏降清,城中削发而别者不足十一。
永历五十九年,康熙闻其事情,望招安,册绥海王。北异会太尉禄存捧诏来,城主不受,弃于海。帝怒,发佛兵三千为剿。不成,惟大戮阴通之民于岸,巍然成京观。城主忿恚甚,化赤龙吐火罗天,尽毁巡抚官邸。满人虽数重袭,不过烬飘十里,一时海波为之一宁。
永历一百零七年,有方士号曰萨鸦老,本师从南洋降头左道秘社,习得压胜恶咒邪法,然其生性滑暴,结社亦难容身。乃遁于兹,作诈妄之语,又以摄魂诡术怖吓众民,民竟信从。于是开坛设教,广散邪说,大敛钱财,祸乱人心。未几,贪欲如蛇腹,恶食不满,竟越马称王,欲率其部攻五方府。嘻,妖法终难敌正道,赤魂讵能坏?城主携岿阳三友破其幻戏,共斩首于门,曝尸中市。馀波越岁乃止。
永历二三八年,北异会祭酒来,会一东洋客曰崖津鹤人,为日本阴阳寮之长。其言昔时东瀛逐鹿,北朝伪君窃祚,立蒐集院。其先祖尝侍于正帝。南朝灭,为避倾轧,其先祖乃藏皇室圣物于隐世之所。然久秘则惑,书文漫灭,惟存物语,散杂其间。今考诸言,盖在此岛。城主款之,遣亲兵随寻,果发一剑一玉一镜于仙人洞。是时,岿阳道长不丘子卧于内。见众至,乃敲石柱,化一柜与一匣。开物封,现宝光。柜藏三器,匣函传国玉玺。道长取之置于地,微哂不语,复阖目小憩。众人三躬而辞。祭酒与东洋客留数日,乃去。后闻八国乱华,清帝西狩。及归,暴虐之使聚京城。是时,二人与十一洋夷,修契订书,合流诸派,并作守藏品基金会,欲掌天下诡秘。三垣天盟亦借异学会之名入之,受命平若港及海外华人之异乱。
永历二四二年,孙逸仙与二三子自三藩来,意谋大事。复与城主密谈三日,后携万金欣然离去,随者如昙。明年,中国同盟会于东京成立,举孙氏为首。
民国一年,清命既革,乃废永历年号,改民国之称,并奉伯理玺天德为主。惜哉逆贼袁世凯,本贰于清,霎时黜孙氏拥兵自立,今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由是百家之言纷起,此地亦遍传。功未讫。
民国十二年,香山澳太平绅士卓恩慈,卓才之后也,有子名凿山,为人和凯讷诚。有嗜血之妖温氏,本为其契弟,然深忌于兄长,偶获鲛人之力,竟弑父伤民,更兴风浪于若港。城主不察,背刺而亡,人不堪扰,栗栗终日。凿山不敌,幸为德国密修者齐柏林氏所救,得其授吐纳之法。不日神功就,乃以幻影之声,常人不可闻及之声波也,震抑鲛妖。尔时二者战于若港外岛,凿山劈分沧海如摩西,迫贼现身,以万拳销其形。然鲛人生机何盛,温氏残躯竟暴起啮凿山,坠于虚空。而妙法暂消,狂狼骤荡,卷妖人囚民之舟,没于乱流,不知所踪。后人永铭之,作大祠,尊封为“凿海”。其遗孀克里斯汀娜,怀遗腹子建书院于其生地九龙,九龙亦有门径达兹。而其友史飙特康卓奇承遗志,开武馆,聚天下能人异士,传音击妙法,誓灭入邪鲛妖,世人遂称“殴鲨中心”。后凿山之子凿塞及长,创游音流武术新学,殴鲨之外,更有驱邪之大用。
札:后世方知囚船之人非丧于波涛,乃因凿海力破时壁,成一隙间,众人由是坠异界,幸免于难,新立一村而居,即今香城也。然凿海犹未晓何在。
民国廿年四,蓝衣社欲害共党,颇生事端。时社员入一乐团唤“午间橡树”,伪饰艺人,以靡靡之音,引人驻足。然当街行刺不成,旋与斗法,祸及平民。金刀士疾赴焉,立捽双方投班房。是年,新任城主下令严禁公斗。
民国廿五年,日本国欲席卷中华如狼。乃兴邪法,流毒世界。亦图谋夺此港,作军舰泊地。于是阴遣负号部队,秘造妖物祸津日,影占民魂。欲潜若港,以之夺舍众氓,化为魔兵。幸哉,修正花卉匠人傲霜居士曾艺万株安灵花,花开之时,可却七魄外引之邪。然受控之民如疫病周流,难以隔离。而其身则受妖物侵蚀,非斩下不可祓除。是时,西洋机神教有归化青帝之人,自鲁镇来,设蒸汽医馆,为残者续铁臂,为入魔者纳馀魂。时凿塞凿海门徒亦来相救。有此良辅,故若港未进退维谷也。惶惶三年,蛊乱乃平。
民国廿八年,有海狶如怀成人之智,转徙经兹。时多好事之徒,教以鲍雪微克之论。明年,其竟立国,法制共和,若港乃与之结为友邻。
一九六五年,[数据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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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博士曰:兴亡惟苦,生民惟艰。流氓颓徙,白尽朱颜。或因岁凶灾起,避难他乡;或因身无所依,浮沉五方;或仅为过客,但寻一枝暂栖。却见大海苍茫,风云变幻。舟人奋橹,搏命于风雨,嗟叹天下滔滔,无处安身。是时有圣人作,为羁旅辟得一地,筑室避风雨,兴家鞠人民。但喜绵绵瓜瓞,民之初生。然创业何险,守成亦难。贪狼残暴,浊目藏影;人心相背,不可久安。
夫若港者,先时闽粤之人所造也。其民或通商海国,或逃难下南洋,皆经于此。此地立于虚界,殊胜颇多,民居其中,如归故里。敬天仰祖,神明诞降福泽,蠲免于难。久营富足,安宁和穆。斯业既成,贤人辈出,乃惠通天下,守望相助。呜呼,所谓“龙蛇之蛰,凤凰之鸣”也是欤。
然时移世易,弹指百年,天下悄然换新颜。今朝他思涌泛,人心各远。其裂将延,得无纫乎?惟望莫自绝于汉。效新异会之流,虽谢芳华,化为文种,而饮新风,遍开枝叶,亦不忘旧根。是故摛卷以为桥,福地缀画,可交通天下,大庇海民。华人诚宜共荣也。
或有所感,作《望海潮》,词曰:
迁飞群鸟, 穿云翻啸, 龙门碧水茫茫
舟子击涛, 鲛人泣泪, 连珠漫越清扬
幽咽晚风翔, 旧月勾新梦, 羁旅他方
往昔深怀, 起作歌折, 续荣昌
五洲客舍通商, 市奇珍异宝, 万国琳琅
忽起烟波, 流云漫渰, 须臾散作风光
统领叩鳞章, 碑成威众界, 弥守辉煌
拓探堪为乐所, 海外汉人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