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牧舒远说了让陆沧洲去色诱周欣苌的话后,他足足一天没理她,这是两人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跟她冷战,可见真是气的不轻。
连薛嬷嬷都看出不对劲了,当进卧房没看见雷打不动在床榻旁逗康康的侯爷时,不禁纳闷的问,“咦?今儿倒是稀奇,侯爷怎么没在这看孩子?”
“呵!”牧舒远摇摇头嗤笑,“被我气走啦。”
“啊?”薛嬷嬷着实吃惊,“您能把侯爷气走?真是厉害!”
满庄谁不知道,这侯爷平时最黏夫人,夫人走到哪他跟到哪,简直形影不离,有夫人的地方也必保能看见侯爷的身影,侯爷能被夫人气走,这情景真是百年不遇。
“可……老奴这还等着给小少爷试衣服呢。”她抖抖手里的薄衫,眼看入夏,总得给孩子换换衣裳。
牧舒远无奈的放下笔,“您等着,我这就去把人给您找回来。”
没办法,自己气跑的,总要自己想办法追回来吧。在这桩子里,陆沧洲能去的地方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出门便直奔她爹的院落。
果然……刚靠近屋门就听见娘哄康康的声音了,但是同时也听见了陆沧洲的抱怨声,这倒让她不着急进去了,饶有兴致的躲在门旁偷听起来,她倒要看看,陆沧洲是怎么在她爹娘面前编排她的。
“岳父、岳母,您二位说远儿像话吗?我陆氏一族好歹三朝世袭的爵位,我也位居当朝二品,她她她……她居然让我去主动色诱郡主,这事要传出去,我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况且,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这……这把我和她的感情置于何地啊?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好啊,居然敢来跟她爹娘告状!门外的牧舒远撸起袖子。呸!瞧他那没出息的怨妇样,婆婆妈妈,现在怎么不记得自己是有头有脸的侯爷了?况且她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怕周欣苌和齐苍那俩货又没憋好屁,时间一长,什么都成定局了。
但刚想气愤的推门而入,忽然听闻爹激动的道,“你说什么?”
陆沧洲自鸣得意,“岳父,您是不是也觉得远儿太过分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
话还没说完,牧兴邦便一跃而起,兴奋的拍拍他肩膀,“沧洲啊,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噗……”门里门外的娘俩同时乐了出来。
陆沧洲听闻岳父大人的话,已经登时面如死灰了。
牧兴邦摩拳擦掌,还激动的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妙妙妙,不愧是我牧兴邦的女儿,简直青出于蓝,居然能想出这种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收服郡主的妙招,沧洲啊,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这时候你就必须有所牺牲了。”
“就是!等齐苍签完投降书出来,几万兵都在他手里,就算策反五千来庄子围剿,都够咱们死十次了,你还什么侯爷、二品的,连个屁都不是,不然你以为周欣苌在等什么?”在门外偷听多时的牧舒远终于按耐不住推门进来。
见她出现,屋里的人皆一愣,尤其是陆沧洲,但他却执拗的转过身去,不听、不看、不理。
可这道理,就连兰姨娘这个从来不参与政务的妇道人家都听明白了,把康康递给女儿,不禁过去劝慰女婿几句,“沧洲啊,论理……岳母不该插嘴朝堂之事,但说白了这也是咱们自己家的事,所以才想跟你说几句实在话,远儿的提议实属下下策,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人聪明,见的世面也多,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的,况且……你以为远儿愿意你去接触别的女人啊?她心里也不比你好受,只是现在好比刀架在脖子上,咱们不得不为啊。”
“你岳母说的在理!”牧兴邦也站到妻子身边,“贤婿,现在可不是你认死理的时候,明日睁眼大军围庄,连外公那里都得受连累。再说了……这不过缓兵之计,你去了,用最快的时间把那郡主迷晕不就得了,管你是用色相还是什么其他,只要达到目的不就行了,到时石川他们领着县太爷一闯进,你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也没让你真的对周欣苌怎么样。”
陆沧洲叹口气,手掌攥紧松开、松开又攥紧,其实心里早就松动了,就因为岳母那句话,“你以为远儿愿意你去接触别的女人啊?她心里也不比你好受,只是现在好比刀架在脖子上,咱们不得不为啊”
是啊,远儿心里也不好受,她应该跟他一样憎恶周欣苌,不过是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得不为罢了。
“沧洲……”牧舒远在后面拽拽他袖子,第一次用撒娇的语气跟他说话,“你若实在不愿,咱们就直接回京,到时要杀要剐全凭皇上处置便是了,反正咱们一家四口死也要死在一起。”
陆沧洲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明白这也是远儿在变相的跟自己服软,有她这句话,他还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就算死也值了!
回身对岳父岳母一揖,再接过妻子怀里的康康,他拉着她的手便朝门外迈去,“走!回家!”
待夫妻双双二人消失在小院儿,兰姨娘还没弄明白呢,“这孩子,到底是同没同意啊?”
牧兴邦拂拂她肚子,还有十几天生产,觉得这几日好像又大了一圈,不禁眉开眼笑,“能不同意吗?远儿是最懂得拿捏咱们这女婿的,沧洲典型吃软不吃硬,还是个一身傲气的,可这样一番软言细语、真情表白下来,现下让他为远儿赴汤蹈火都心甘情愿,哪有不同意之礼。”
“嗯,也对。”兰姨娘在夫君的搀扶下坐到软榻上。“哎……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小夫妻又要分离了。”
“别担心,分开的时间不会太久,最多也就月余,前线那只剩一纸协议,剩下的就是带大军班师回朝而已。”
“兴邦,羌人要是只跟那叛徒齐苍签归降书怎么办?”兰姨娘疑惑的问,没想到牧兴邦听罢却仰头大笑,好像听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傻夫人,你以为我那女婿是白给的?他不过只在咱们女儿面前冒傻气而已,禁卫军统领的虎符可不是白给的,我猜以他的魄力,是断不会再留齐苍这个活口。”牧兴邦眯起聚光的眼,视线中透出一丝冷厉,“齐苍一死,羌人想不跟沧洲签都不行,而且皇上那里也死无对证了,到时所有叛国的罪证都会加在周欣苌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