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快起来坐下吧。”牧兴邦当起和事佬,转而又正色道,“既然话已说开,那今正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只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便是。”
“大人请说。”白穆坐回椅子上,面色稍有放松。
“听说欣苌郡主知道陆将军消失时搜了几天城,后来怎么又没动静了?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女儿这个牧场的?”
“回大人,这……属下还需从头说起,那日郡主浑身赤裸着被绑在树上后,醒来就生了大气,在院子里大声喊叫,士兵们还以为有乱贼入侵,一窝蜂就冲了进去,结果……其局面便可想而知了,郡主当时就吓晕了过去。后来还是属下们闭着眼睛用棉被把她包住,然后又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那铁链锯开,她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死了那晚值夜的老嬷嬷和小丫鬟,手段真是极其凶残,然后又罚了我们一人十棒子,怪我们看守不利,至于为什么搜了两天城就不搜了,是因为她被光着锁了一夜,感染了风寒,折腾两就一病不起了,缠绵病榻五、六日才好。”
听到此处,牧舒远和陆沧洲不动声色对望一眼,把毕生所有痛苦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
牧兴邦揉揉脸,假装惋惜的喂叹一句,“哎!自作孽不可活,白穆,你身上可有被打坏啊?”
白穆心里一暖,赶紧摆手,“不碍事的大人,我们一班人互相责罚,倒也没用多大力。”
陆沧洲勾唇,心想这帮人也不算太有勇无谋,至少还是懂得变通的!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夫人这里,属下也很好奇呢,不过我猜跟齐苍肯定脱不了干系,因为是他来了之后,郡主才下令让我们来蹲守的。”
“齐苍?他去找过郡主?”陆沧洲拧起眉,又问,“什么时候去的你可还记得?”
“记得!”白穆点点头,“大概六天以前。”
“六天以前……”牧舒远一琢磨,那不是跟石磊他们脚前脚后回来的嘛。
陆沧洲也回忆起来,也就是说,他的心腹一走,齐苍就迫不及待来跟郡主通风报信了。若是齐苍将这牧场的位置透露给郡主,那倒能说的过去,因为上次远儿去军营送粮,就是被周欣苌故意气走的,齐苍完全可以派人一路跟踪远儿,自然能知晓他们一行人回了哪。
不过现在更可以确定一点,就是齐苍必保和郡主私下勾结。
“白大人,郡主除了派你们来牧场打探以外,可还透露过自己下一步动向?例如最近可有回京城的打算?”牧舒远问。
“因为迟迟遍寻不到陆将军行踪,郡主确实越发急躁,昨日我领人回去,她便提及一旦确定将军此,就立马带人过来包围,还吩咐属下们……”白穆面色一阵为难,最后吞吐半天才说完后面的话,“就算、就算不责手段也要把陆将军带回去,待抓住机会入庄,就让咱们悄无声息潜进后院,拿陆将军的女儿作为要挟,逼将军就范。属下实在觉得此招数太过卑鄙,所以才只在外面打游击,昨日也是有意暴露,想借此让夫人提高警惕、加强防范,这样属下们也有一直进不了庄的理由了。”
陆沧洲双手握拳、戾气尽显,虽未置只字片语,但处于盛怒的气焰却已无法掩盖,他恨不得即刻将周欣苌千刀万剐,她真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恶毒、最不要脸的女人,甚至连他曾经避如蛇蝎的林悠茗都不及她三分之一。
牧舒远却显得极为平静,因为她也是女人,所以了解女人,知道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被挑起,便可以轻而易举摧垮所有理智,掩盖住一切善良和美好,变得面目可憎、心狠手辣!
她觉得周欣苌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得到陆沧洲那么简单了,而是在跟自己和她较劲,越得不到的越想据为己有,出于种种目的,她已经无法停下了,反而逼着自己越走越偏,因此就算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卑鄙无耻的手段,也偏要让陆沧洲臣服于她不可。
但执念太深,太执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只会害死自己,她现在已然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皇上可以顾念从小将她养大的亲情、可以因为对她的亏欠选择包容、更可以替她向陆沧洲施压,但是绝不会允许身边存在一个叛国的亲人!
“白穆,谢谢你的用心良苦,等郡主受到应有的制裁,陆将军是绝不会亏待你。”牧兴邦起身来到他面前,“那郡主可有提到过归京的事?”
“回大人,郡主没提过归京,但今晨却收到一封皇上的来信,自收到信之后,心情就好了许多,就是属下只带了两人出来,她也没有太大异议,想是那里面写了什么好话吧。”
“哼!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话),她不定又用什么谎言欺骗了皇上,随后就得到了什么对她有利的承诺。”陆沧洲冷冷喷出口气。
牧兴邦琢磨一番,“白大人,我有件事有求于你。”
白穆拘谨的抱起拳,“您尽管开口便是,什么求不求的。”刚才被带进来时,看见堂上的陆沧洲,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因为之前他可是犯了以下犯上的死罪。论理,陆将军用军法处死他都不为过,但却能既往不咎,给他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也算让他捡了条命,如今哪有讨价还价之理?
“好,我要你这次回去,就向郡主透露在此看见陆将军的消息,接下来你只管听命于她,只要她现身牧场,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爹,咱们不等前线那边了?”牧舒远疑惑的问。
“我担心皇上给周欣苌写的信,内容是让她撤兵。”
“什么?撤兵?那归降书不签了?”
“归降书也不是只有我能去签“陆沧洲接话,“齐苍完全可以捡了这个便宜,我拼死拼活取得的战绩,他替我收了这个成果,不然你想他凭什么听命于郡主?没好处的事谁干?反正他们和羌人早已勾结,只要开出的条件都双方都满意,不过就是盖个印章的事。”
“哦……那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如此一来便可直接越过你,陆将军回不回营都无所谓了,到时齐苍得了利、周欣苌得了人,他们也可谓互惠互利了。”牧舒远斜着眼看向陆沧洲,还不都怪他这副臭皮囊惹的祸。
陆沧洲秒懂妻子的意思,心想这战火怎么烧到他身上来了?可是他好怨啊,这辈子除了她以外,所有出现在身边的都是烂桃花。不禁暗暗发誓,这次回京就要在脸上蓄满胡须,非把这“惹是生非”的脸藏起来不可!
但他们的计划却落了空,不知道是何原因,白穆回去了数日,都没有再见到郡主和她的人在庄子附近露头。牧舒远和陆沧洲不免有些着急,因为他们这边已经万事俱备,甚至连东西都收拾好了,只待周欣苌一被擒获,自己便立即领着孩子启程进京。
别无他法之下,牧舒远心生一计,“沧洲,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事态瞬息万变,多耽误一刻都有可能朝着我们无法预期的方向发展,为今之计……只有你主动出击去色诱郡主了!”
“什么?”陆沧洲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