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小事,石磊不敢耽搁,心想二位主子在里面吃饭,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就让曹大人在原地等候,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没成想刚跨过门槛,就一脚踩在了一个荷包蛋上,接着就听他“哎呦”一声,瞬间便四爪腾空、摔了个人仰马翻。
如此大的动静,让屋里屋外几个人都傻了,尤其屋外几个,当瞧清里面侯爷和夫人的模样时,连摔在地上的石磊都忘了扶,嘴巴皆张成“o”型,错愕又震惊的注视着他俩。
只见侯爷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肩膀和前胸挂了一大片黏糊糊的白米粥,正淅淅沥沥往下淌着,那样子真是既滑稽又狼狈,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其余几个人真会忍不住捧腹大笑出来。
而旁边的夫人却仍在优雅的吃着粥,表情怡然自得,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和满脸窘迫的侯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让你们进来的?”陆沧洲怒不可遏,他这帮手下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进主子房间连门都不知道敲,让他身为家主的颜面何存?
石磊几人一愣,他们怎么知道开门之后会看到这副情景啊?刚才两人还在里面说说笑笑,谁能想到这一会儿就反目成仇了,还是侯爷单方面受虐。
“侯爷,是曹某有事相请,您快出来一趟。”外面的曹公旭喊。
陆沧洲听见曹大人的声音,脑袋立刻转了一圈,一边拉着还在那装模作样吃粥的牧舒远往内室走,一边扬声回应,“曹大人稍等片刻,本侯这就出来,石磊,给曹大人看茶。”
曹大人急的满脑门子是汗,直个劲儿跟石磊几人抱怨,“我哪还有心思喝什么茶,赶紧出来不就得了。”
石磊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曹大人莫及,我家侯爷刚才吃饭时……不小心吃了一身。”
曹公旭傻眼,心想这侯爷难道成三岁小娃了?吃个饭还能吃一身?
屋内,牧舒远甩着被抓住的胳膊,带着气质问,“曹大人在外面等你呢,你往里面走什么?”
“难道你要我以这副模样示人?那我陆沧洲的脸还要不要了?”
牧舒远撇撇嘴,心想你该!谁让你拿话噎人,要不是念在你身上有伤,保准打的比这还严重。
陆沧洲看她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一身污秽,暗道这女人应该是心疼他的,但显然不多!
“快点,给爷换衣服,曹大人追到内院来见,必定是有急事。”他催促。
给他换衣服?牧舒远想都没想,转身便要往外走,“我去叫石磊他们进来给你换。”
却不想被陆沧洲一把拽了回来,态度难得强硬的道,“谁弄的谁换!”
看他那不肯退让的样子、还有被她扇了一巴掌的脸、扣了一碗粥的衣服……她终是妥协了。咬着牙帮他把衣服的扣子解开,想到他前胸的伤,动作不免又轻柔了几分。
陆沧洲盯着她小脸儿,还有那满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心想刚才扇他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他疼不疼呢?不过能让远儿这样服侍一回,他就是挨十巴掌也值了。
哎!她身上好香,好想抱她、好想亲她……那两片柔软香甜的唇儿就近在咫尺,他做梦都在想念和她相濡以沫的感觉,两人上一次亲热是什么时候了?似乎已隔了几百年之久,原来求而不得,才是最让人刻骨铭心的。
他缓缓低下头,想着哪怕只轻轻在她头顶印上一吻也好,可是……“砰砰砰”,门外传来石磊催命似的叫唤声,“侯爷,您稍微快点,曹大人等不及了,说有要事相告。”
陆沧洲一声叹息,唇终是没能落下。
牧舒远其实早就察觉到他的意图了,谁叫他的气息太过强烈,全方位无死角的包围着她,可是随着他阴影的慢慢压近,她却没那么想阻止,即便弄衣服的手都是抖的,但仍然准备好了去承接他那一份柔情。
却随着石磊的叫嚷,所有绮丽都烟消云散,一室的暧昧氛围也瞬间冷却下去。牧舒远偷偷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就转过身,装着若无其事的叠衣服,“快去吧,别让曹大人等急了。”
“嗯!”陆沧洲磨磨蹭蹭转身走出去两步,又停住,回过头道,“晚上……等着我一起吃饭。”
“好。”牧舒远答应下来,直到看着他掩好门离开,她才捂着脸倒在了榻上。
*** ***
可他这一去,就直到天擦黑也没回来,牧舒远只好回到自己院里安静等待。不一会儿,石川来了,告诉她侯爷派小厮回来传话,说让夫人不必等他吃饭了,他临时有事,恐不能那么早回来。
“什么急事?”她问,自陆沧洲走了以后,她其实就有些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好像要有什么事发生,如今知道他不回来,她心里便更没底了。
石川摇摇头,“奴才不知,只知道侯爷上午时和曹大人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然后就换上朝服进宫了,许是真有什么急事,夫人,不如奴才先给您传膳吧。”
“我先不吃。”
打发石川以后,牧舒远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夕阳的余晖发呆。曹大人?是宗人府的曹公旭吗?宗人府是专门负责宗室罪责和过失的地方,她爹由皇上亲自下旨彻查,那应该就在曹大人手下的宗人府收押,难道……今日曹大人急匆匆赶来,是因为她爹那里出了什么事?
这样一想,牧舒远更坐立不安了,立即让巧心找了伟坤,派他去前院哨探着,还告诉他若见侯爷回来了,就马上来通报她一声。
可等啊等……报更的梆子都敲了一次又一次,天色也越来越黑,仍是不见陆沧洲回来,巧心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牧舒远把她摇醒,撵去房间睡觉,然后坐回原处,继续自己跟自己下围棋。这一夜,她只是机械性的举棋、落棋,毫无战术可言,但唯有如此,才不至于让她在寂静的夜里、受尽等待的煎熬。
直到天光微亮,烛台上已经挂了一层厚厚的蜡油,她才一颗一颗收起棋子。但刚想起身,就又踉跄着跌回了原处,因为坐的太久,她腿已经失去知觉,索性就那么坐着发起呆来……
经过这一夜,她在心里已经想清楚,无论牧家未来会怎样,她都不会扔下爹娘不管,如果皇上真因为受到宰相的威胁,而不分青红皂白定了牧家的罪,那她拼死也要杀了宰相那个老贼。
反正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她死了,甜甜自有陆沧洲照顾,但牧家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恶人肆意陷害。想到爹娘蒙受的不白之冤,牧舒远眯起眼睛,心中愤慨久久难以平复。
突然,门板响起两下敲击声,外面传来伟坤的声音,“主子,侯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