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舒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躲也躲不掉。”
所有人更是都倒吸口凉气。叶果紧忙追问,“我大哥呢?”
烨铭沉吟了一下,才张嘴回答,“一听牧场遭士兵围堵,叶公子便和叶老爷子领着咱们的草原兵去迎战了,现在应该还处在对峙当中,具体情况不知如何。”
“这可如何是好。”周嬷嬷叹息着一摊手,薛嬷嬷更是满面愁容。
唯有甜甜,是所有人里最高兴的一个,她拍着巴掌,一蹦一蹦的欢呼,”哦……爹来喽……爹来喽。”
叶果恍然大悟,原来小丫鬟喊的是亲爹啊,怪不得适才薛嬷嬷捂住她的嘴呢,不禁对着甜甜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夫人,怕是真得需要您亲自去一趟“薛嬷嬷过来语重心长的道,“一来,侯爷在气头上,盛怒之下难保不冲动行事,现下用兵围庄,可见已是怒发冲冠,二来,他是武将出身,在战场身经百战,牧场的草原兵肯定不是他对手,况且那可是三千士兵,咱们这边要迎战就是以卵击石,叶老爷子年事已高,万一有个差池,就再难收场了。”
薛嬷嬷句句说到点子上,听罢,牧舒远再无二话,撩起裙摆便飞奔至后院,骑上红枣火速往外公的牧场疾驰而去,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陆沧洲做出伤害牧场的事。
没用半个时辰,牧舒远就用绝佳的骑术赶至燕化牧场。
正门口已经聚集了几百名外公训练的草原兵,他们手里有的拿着长棍、有的拿着长矛,还有人拿着菜刀,一看就是不太正规的杂牌军。但胜在身材魁伟,就算武器不精也无所畏惧,像铜墙一样竖在那,随时准备为扞卫家园抛头颅洒热血。
表哥穿着新郎官的大红喜袍骑在马上,立在队伍最前面,旁边是脸色阴郁且严肃的外公。
而几百米之外,则是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他们整齐有序的排成方阵,让人一眼都望不到边际,还个个身着铠甲,后有盾前有枪,银白冷光在艳阳照耀下让人睁不开眼,装备更是比草原兵不知高出几个等级。
陆沧洲身姿挺拔的坐于战马上,位列阵前,身着黑色炫袍,目光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果决和坚定,腰间配有一把金色长刀,周身充斥着浓重的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两军对垒、气氛紧绷,可谓一触即发,但几千人共处的空间竟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静默中暗自较量,叶醒春是在等陆沧洲先开口,而陆沧洲则是在等他的妻。
牧舒远在临近两方队伍时减缓了马速,驾着红枣,缓缓来到离陆沧洲相隔数十米的地方。
看见这朝思暮想的身影,陆沧洲脸上一喜,握着缰绳的修长手指都紧了紧,这是他们分离六个月以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当看见她身上那艳丽的新娘喜服时,他眼神随即又暗淡下去,用低沉凛冽的嗓音说了两人重逢以来的第一句话,“原来远儿穿喜服这么好看,可惜……不是为我而穿。”
“为你穿的时候你怎么不看?”牧舒远开口便正中要害。
陆沧洲心一刺,疼的脸上淡定神情差点土崩瓦解,他缓了一会儿才赌气的道“说白了,你就是记恨我。”
“没错,你说对了!”她目光坚毅的回看着他,问,“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陆沧洲略显得意勾起一侧嘴角,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东游列国记!”
牧舒远目光一闪,原来是通过那本书。是了!她曾经把两个牧场的名字做过标记,以陆沧洲的缜密心思,只要看了一定会发现端倪,没想到,当时自己一个无心之举,竟为今日埋下了祸端,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百密必有一疏”吧。
“其实也不全因那本书”陆沧洲继续说下去,“此次和岳父一同出差,曾从他口中反复听到燕化牧场的名字,明明这个牧场周边更适合建马厩实行新马政,可他偏偏像皇上举荐了最北边的沼泽县,全因这里是岳母的娘家,岳父当年带走岳母走时候,曾像丈人承诺过,绝不会让朝廷在此驻兵,因此才会舍优求次、另寻他处,后来我又在那书里发现你的标记,自然便顺藤摸瓜找来了。”
“陆沧洲,你在那废什么话,要打就赶紧打,老夫我没工夫跟你在这东拉西扯。”叶老爷子脾气火爆,性格更是草原人独有的粗犷爽利,一嗓子出来豪气干云。
“远儿……你快回去,这里不用担心,只管在庄子安心等着我娶你便是。”后方又接连传来叶醒春的叫喊。
不等牧舒远开口,陆沧洲便邪魅一笑,扬声回应,“我的夫人,何时轮得到你娶?叶公子,你敢肖想我娘子,信不信我杀了你。”
“陆沧洲,你敢!”牧舒远警告。
“我有什么不敢?夫人,需要为夫给你普及一下本朝婚律吗?”见她竟然敢当着自己面公然维护别的男人,陆沧洲情绪终于出现了巨大波动,“若想解除夫妻关系,需夫家先提出和离或休妻,然后双方各执一份文书去官府盖印,若是正妻,还要从夫家族谱中去除,待一切完成,才算正式解除嫁娶关系,请问夫人……你我完成了哪一项?就凭你手里那一纸文书吗?我可不可以说是你偷我官印伪造的?”
牧舒远一噎,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实在是因为……“陆沧洲,你这不是在耍无赖吗?卑鄙!”
当年他们确实已经和离,牧舒远还用嫁妆换了六万两银子,但因为碍于是皇上赐婚,二人就达成共识,和离的事暂不声张,而她手中那张和离书也的的确确出自陆沧洲之手,但现在他改口不承认,她根本无计可施,只能吞下下个哑巴亏。
“无所谓啊,我只要你和我的女儿,其他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牧舒远死死盯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而陆沧洲却全然不在意,只要她的目光能落在他身上,无论是欢喜的、爱慕的、或是仇恨的、憎恶的,他都喜欢!
一阵徐风吹过,让她大红裙摆在空中迷乱飞扬,好似随时准备飞升上天的仙女,迷惑了陆沧洲的眼……
对她,他势在必得!
接着,陆沧洲微微勾起一侧唇角,不急不缓的道,“我给你一柱香时间,你好好考虑清楚,要不要跟我回去。走,我不伤这里一人一物,不走,我就平了这里,然后再带你和甜甜回去。”
话毕,便转头冲着后面的人吩咐,“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