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努力为了生存打拼的人,累的像个陀螺一般,根本就不知疲倦,也感觉不到时间在指缝间无知无觉地溜走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忙活着,日子就在这忙活间一点一滴地过着。
这五年间,老林家发生了很多事,林泉又得了个儿子;林香嫁人了,得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林花有时会回娘家看看。
林水也得了个儿子,并且搬到镇上去住了。
跟他一起创业的张要发几人也都搬去镇上了。
林德前两年每年过年的时候还会回来过年团聚。
他每次走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地往渝城带,像是恨不得要将老林家二房的家当给搬空一般,不过后面三年就找了各种理由不回来过年了。
林小庆夫妻两人生了个女儿,宁氏在家里每天帮着带孙女,日子过得充实。
老寡妇邓氏后来查出真的得了脏病,没过多久就病逝了。林文知同样没有将她的骨灰安置在祖坟,同样也随便找了个荒山沟沟的地方埋了,连个碑都没有立。
不过林文知夫妻两人到现在仍然没能生下个一男半女。
林家村很多人家都盖起了两层小高楼。
不光是林家村,整个青宁镇下辖的大队十里八乡的农户们都在争先恐后地在自家宅基地上盖起了新的小高楼。
青宁镇上如今已不再是仅仅只有米厂这个厂子了,又兴新起来好几个其他的厂子,比如水泥厂、石灰厂、采石场、榨油厂。
甚至是以米厂为依托成立了青达县首个大宗粮食批发集散中心。
整个青宁镇产业密集,以农业为龙头特色,辐射发展其他产业。
镇上如今人流如梭,商户云集。
乡镇医院的医疗建设和资源配置都上了一个新台阶,科室也更加丰富了,能够看的病种也更多了。
乡民们遇到自己身子不爽利的,直接走出家门来到镇医院就能够有相应科室的医护人员看诊,诊疗设备也配上来了。
创办了青宁镇小学和初中,就近录取生源;在各大队也创办了相应的小学。
将青宁镇下辖的大队按相邻的地域每四个大队的教育资源划定为一组创办初中,录取四个大队内的生源。
镇上学校与大队学校的师资进行均衡配比,不存在镇上就比大队的学校好的说法。
初步有了能看病、不怕病、看得起病,能上学、有学上、上的起学的雏形。
人流如织的乡镇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积极向上的笑模样。
如今要离开这工作生活了快三十年的地方的甘镇长,哦不,现在要叫甘县长了,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脑海里涌动着刚刚大学毕业那会儿来到这个地方,扎根在这里,奋斗在这里,结婚生子还在这里,到如今孩子已经大学毕业结婚生子了。
他也从小甘同志成功升级为老甘同志,青葱少年郎到如今半头华发,基本上青宁镇乡间所有的田间地头他都走过。
跟农户们一起在田间地头忙活,与他们一起焦虑着怎么提高种子的产量,跟着他们一起喜怒哀乐。
为了能够帮助农户办下营业证照,四十多岁的人愣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拽着领导逐级申请,像是有干不完的劲头一般。
想到这里,甘县长有些底气不足地瞟了眼正走在他旁边的领导马书记,当时被抓壮丁的马书记可是首当其冲的呢。
马书记完全无知无觉,边看着镇上的景况,边感慨道:“老甘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你是个好同志,这里的乡民们不会忘记你的。”
“这青宁镇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平无奇的地方,你愣是带着乡民们一起将日子给奔了起来。”
“三十年的乡村基层工作,你愣是默默无闻地将你的基层工作做得生动而丰满。人民公仆就应该像你这样带领人民将日子给奔起来。”
甘县长被领导这般夸赞有些受不住,脸颊有些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道:“领导谬赞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做的还远远不够。”
马书记也不理会老甘同志说了什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是个好同志,也是我们的好榜样,你给年轻一辈的同志们树立了他们要为之奋斗的模样。”
“只有扎根群众,扎根基层,才能切身感同身受地体会到群众之所急、所想,也才能站在群众的立场去帮他们解决困难。”
“在基层,会发生各种各样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和困难,我们要设身处地的想办法去纾解这些困难,要迎难而上。”
“基层是一个能够很好锤炼人意志的平台,它并不是战场,而是挥洒青春、建功立业的好去处,在那里能够书写出各种各样精彩璀璨的人生,实现我们的人生价值。”
“所以呀,老甘,你为我们年轻一辈的同志们树立了一个好榜样呀。三十年的摸爬滚打和锤炼,积累的丰富的工作履历,这是巨大的能量池啊。”
“老甘啊,你可不能躲懒,你得去更需要你的地方继续发光发热呀。”
马书记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老甘的肩膀,将老甘的肩膀拍得噗噗作响。
老甘觉得自己没有被工作上的事情累散架,却快要被领导的铁槌子给拍散架了。
好在马书记没有一直拍老甘的肩膀,转而将目光看向了一直默默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韩助理。
现在韩助理被安排到青宁镇做工商科的办事员,是他自己主动申请的。
他本来前两年被调去了县里工作的,这次他又申请调回到青宁镇。
这次县里下放了一大批年轻同志们下沉到基层工作,这个想法马书记在好几年前就有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寻到一个很好的契机。
这次全县干部,包括各乡镇主要负责人做年度述职报告的时候,他们特意将青宁镇这些年发生的巨大变化以及甘镇长三十年如一日地在基层的摸爬滚打做了一个专题,让全县干部同志们研讨学习分享。
去基层吧,去那里锤炼自己,去挥洒青春,去建功立业,去活出出彩的人生吧!
此号召一出,年轻同志们个个跃跃欲试,主动请缨要去哪个乡哪个大队,等等。
“小韩啊,加油干,老甘同志已经为你们打了一个这么好的基础,剩下未来的发展蓝图就得你们年轻人去发挥聪明才智去绘制了。”
“向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年轻人都要加油,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在后面看着,到时候做得好不好都是要给你们评分的。”
“是,领导,我会在基层好好努力的,我也会时刻鞭笞自己的。”韩助理的眼睛亮得要发光,似是眼里盛满了璀璨的星河,心中充满了前行的力量。
……
林家村。
快六十岁的林城激动地拿着手中的报纸拄着拐杖急步往老林家大房的方向奔去。
小孙子在后面担忧地护着:“爷爷,您慢点,您看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摔着了,那可怎么办?”
林城顾不了那么多了,三十多年前在西北那个边陲小镇,他和林钱在那里经历的一幕幕到如今仍然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游走。
他忘不掉,不愿意忘掉, 也不能忘掉。
林城此时边拄着拐杖急步走着,眼泪边如豆大的珠子般滴落下来,嘴角却咧着、畅快地笑着。
直到到了老林家大房的门口,他才激动地喊道:“嫂子,嫂子,我们,我们等到了,我们终于等到了啊!”
说着说着,他便拿着报纸蹲在院门口嚎啕大哭了起来。
楚氏此时也是头发基本上白了大半了,她寻着声音出来,看到是林城正在他们家院门口嚎啕大哭,她疑惑地问道:“阿城啊,你这是怎么了?”
林泉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了。
听到是楚氏的声音,林城朝她看过去,可是还是止不住地哭着,直到二十分钟后,他哭够了,这才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他拿出手中已经晕染了他眼泪的报纸,将一版篇幅很大的新闻版面递给楚氏看,他说道:“嫂子,你看,这就是胡二虎。”
楚氏看向报纸上的图片,是一个老头子被戴上了镣铐的照片,还有好几个同伙同样都戴着镣铐,也有好几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被戴上了镣铐。
林城咬牙道:“这就是三十多年前害了我阿钱哥的那个北方蛮子,他的名字就叫胡二虎。”
楚氏听到他这么说,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林泉眼尖赶紧扶住了她。
楚氏指着报纸上的人问道:“就是这个人?”
林城咬牙切齿地点头道:“就是这个人,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真是苍天有眼啊,这个人在当地是个黑恶势力的头头,是个大魔头,杀人越货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手上不知道沾了有多少人命。”
“这么多年,我学习写字,不断地写着检举告发信。”
“真是天理昭昭啊,如今终于将这群黑恶势力连根拔除了,你看这个新闻上写着胡二虎这么多年犯下的所有罪行,包括我检举告发的阿钱哥的事,报纸上也写了。”
楚氏听到这里,手都在颤抖,赶紧朝着林城指的那个方向看去。
果然有关于胡二虎这群黑恶势力霸占林钱和林城茶砖,杀人越货,抛尸湖里以毁尸灭迹的罪行。
楚氏死死地捏着林泉的手,早已经红了眼圈,眼泪早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她颤抖着道:“泉子,泉子,你看,害你爹的恶人被绳之以法了。”
林泉也忍不住不停地掉眼泪,他嚎啕大哭起来,说道:“是啊,娘,害我爹的恶人被绳之以法了。”
林城激动道:“是判的死刑立即执行,法律为我们老百姓伸张了正义啊。”
楚氏又哭又笑道:“是啊,泉子,你爹终于可以瞑目了。”
“泉子,快去准备好酒好菜,我们一会儿就去给你爹上坟,要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林城也道:“嫂子,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要去跟阿钱哥好好喝上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