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警察又折回到病房。
昨天晚上已经分别将张要发和林水的笔录做完了,医院很是配合支持,特意将骨伤科医生值班休息室腾出来供两位警察询问事故情况。
张要发和林水是分别单独进入询问房间做的笔录。
警察准备今天将两个伤员的笔录做完。
待得两个伤员打上了点滴,警察也开始询问事故当时的情况了。
第一个从房檐上掉下来的是伤了一根肋骨的李富春,李富春眼神有些躲闪,警察一看他这个神色就知道情况不对。
“李富春,被询问者必须根据自己知道的事实回答我们询问的问题,如果弄虚作假,很有可能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被警察这么一威严地警告,李富春的那些小心思都被浇灭了,很老实地如实供述。
“我当时有点心急,着急去吃晌午饭,又想着反正是最后一根横梁,我还试了下觉得已经固定上了,就没有像其他横梁那样再次加固。”
“想着等吃完晌午饭,下午开工的时候再继续加固。哪知道就是这一个小小的侥幸心理就造成了这般的事故。”
“我对不起李富全,对不起大家。”
李富春此时已经非常后怕了,后怕、愧疚感已经盖过了身体的疼痛感,说着说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一个侥幸心理差点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如果不是地面原本做了保护措施,垫了棉垫子,你和李富全很有可能就会没命!”
“如果其他的工友跟你们挨得近,极有可能被你们一起带下去了,这必然会造成群体性事故。”
王警官都已经气得涌上了一些情绪了。
吴警官扯了扯王警官的袖子,示意他冷静。
李富春想到了,当时掉下去的时候心里漏掉了一拍,以为自己要被摔死了,现在想想都还是心有余悸,又想到这些后果,心里害怕得不行。
李富全原本还以为是意外事故呢,哪里知道是李富春这个混蛋一时的疏忽造成的,关键是他这个无辜被牵连者伤得比李富春还重,这简直对他是无妄之灾。
李富全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李富春咬着吃了。
李富春感受到了隔壁病床上那犹如实质冒着滋滋火气的目光,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心虚,不敢去看李富全,也不敢去看东家张要发和林水,因为米厂也是被无辜牵连的,他和李富春的住院费、医疗费还都是米厂顶着的。
王警官其实还想到了其他连锁的后果,不过这些后果跟这个案情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就没有说。
刚才实在是被李富春给气狠了,所以情绪有点外露,不过他也确实是想让李富春受点教育。
安全无小事。
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的生命关乎到他所在的家庭的命运,更何况像李富春这种青壮更是家庭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老小都指着他过活呢。
像他们在建筑工地上上工的工人,更是时时要有自我安全防护意识。
关键是他还牵连到了旁人。
王警官都不敢想,如果地面上没有铺上厚厚的棉垫子,如果其他工人离着他们近,一起被扯下去了,都摔在硬硬的地面上,那将会是怎样的一副惨状?
又会有多少个家庭因此家破人亡?
后面的笔录就做得比较顺利了,事故的情况基本上查明了,排除了蓄谋故意,是伤员自己的疏忽造成的。
这要人怎么说呢,简直是让人无语。
张要发和林水也是挺无语的,本来好好的,却来了场无妄之灾,虽然事故原因不是他们米厂造成的,可事故是在他们米厂发生的,有些责任想逃避是逃避不掉的。
两个警官这边的笔录都做完了,事故的来龙去脉大致也了解清楚了,两个伤员的伤情结果也出来了,两个警官需要回单位去复命。
不过还得将张要发和林水一起带回去,因为他们是米厂的合伙人,米厂其他人以及工人现在都还在民警治安办公室,领导们也在等他们这边的调查结果。
但是如果他们四人都走了,两个伤员就没有人看护了,明天的动手术更是需要人看护,两警官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发,阿水,我们可找着你们了。”
正当警官们在焦急和愁眉不展之际,突然听到病房响起了一道惊喜和关切的声音。
说话的是林溪。
林溪和林泉俩人快步走了进来,他们又看了看病房里躺着的两个病号,病房里还有两个警官。
林溪和林泉心里很是忐忑。
此时的病房里一下子有八人,显得很是拥挤,其中有两人是伤患,有两人是警察,林溪和林泉虽然心里急得像猫抓一样,可是也是知道分寸,不好多问。
还是张要发在征求了警官的同意后,拉着林水、林溪和林泉去到病房走廊最里面靠窗户的位置。
林泉已经等不及了,拉着三弟的手,从上到下将林水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确认林水没有受伤,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这才紧张地问:“两名伤员的伤情严重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把我们给吓的。”
“你从昨天早上出门去米厂一直到今天中午都没有回去,可把老娘给担心的,她不放心你,怕你出了什么事,都闹着要跟我们一起出来找你。”
“我们好说歹说,求着她帮忙照顾你嫂子,老娘这才没有坚持跟过来。”
“我和你阿溪哥赶到米厂的时候,就见门上挂着一把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想着莫不是米厂真出了什么事?”
“看见有三三两两的乡亲在米厂旁边嘀咕什么,走近一打听,吓了我们一跳,说是昨天中午,米厂的房顶上掉下来两名工人。”
“又听说工人伤势严重,生死未卜,急救的医生和警察都出动了,全厂的人都被带去民警治安办公室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我和你阿溪哥吓得脑门直冒冷汗,腿都在发抖,急急地赶去民警治安办公室,一打听,说是要发和你负责送伤员来县医院了,我们这不又急急地赶过来了么。”
听到家人这么担心和着急,林水心里很是愧疚。
他道:“大哥,阿溪哥,你们别担心。今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告知了我们,两名伤员的伤情还好,不是很严重,都没有伤到五脏六腑。”
“有一个伤员伤到了一根右边的肋骨,另外一个伤员伤到了左小腿,两人都需要动个小手术,然后就是回家静养。”
林水赶紧将俩人最关心的问题先简明扼要地说了。
果然,听到是这样的情况,林泉和林溪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们生怕是死了人或者是重伤或者是被摔成残废,这样他们米厂几个合伙人都要担很重的法律责任,而且还要赔很多钱。
具体是什么样的法律责任,林泉和林溪不清楚,他们估计不会轻了。
如果是这样的后果,他们每个人都是无法承受的。
家里的老人肯定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
一想到这些,他们只感觉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