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生,天机处。
这日,天机处收到一份密报,没有注明地点,也没注明出处,信中唯有苏屏二字。
凤言拿着这封书信,迟疑着是否要呈给澜子廷。苏屏是镇妖塔的人,可这封信却偏偏送到了天机处,甚至于用的还是悯生独有的通道。所以直觉告诉他,此事不简单。
“师尊,今日那边送了封信过来。”凤言站在澜子廷的书房外禀告说。
“你处理便好了。”澜子廷的声音乍一听感觉不出什么情绪,但跟随他多年的凤言却能辨出,此时师尊很是不开心。
“只是……”凤言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屏毕竟不是天机处的人,而且此时澜子廷心情不佳,所以纠结再三,凤言便告退了。
直到门外的人离开,澜子廷紧蹙的眉头才稍微和缓一些。他再次拿出婚书,摊开来看着上面的一行行字。
若是舞弄晴的名字换成苏屏,该有多好啊。
“啪!”一声,澜子廷猛的合上卷轴。
他跟苏屏的未来,还真是迷茫啊。前世他的身份配不上屏汀,今生苏屏的身份配不上他,来来去去,兜兜转转,两个人怎样都不在同一条道上行走。
“我们……会有未来吗?”澜子廷茫然无措地问。
他贵为悯生的仙尊,又是上天所选中的人,却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修身炼心,道途漫漫矣。”说到最后,澜子廷仰起头看着房梁,伸手捂住眼睛,让自己置身黑暗中。
这边,凤言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置之不理,便往镇妖塔处去了。
他路过清心居的时候,察觉到了隐心的气息,便拱手拜礼。
“弟子凤言,求见镜梦仙尊。”凤言道。
“凤言啊,进来吧。”隐心的声音从院内传来,紧接着门“哗”一声被打开。
“仙尊,在下今日收到一封信,需要呈给仙尊。”说着,凤言,从怀里把信拿出来,递给隐心。
隐心接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后,忽然“蹭”地站起身。
“子廷是否看过?”隐心问。
“师尊尚未看过。”凤言回复道。
随后,凤言只觉得一阵风吹过,隐心便消失不见了。
这边,澜子廷书房的门被“哐!”地一脚踹开,隐心急急忙忙进来,手里的信件就朝澜子廷脸上砸去。
“你看看这是什么?!”隐心道。
澜子廷依言将信展开,见到“苏屏”二字时,瞳孔骤缩。
“这是何时的?”澜子廷问。
“方才凤言拿给我的。”
澜子廷想起了他刚才来找自己的事,但因为当时他心里烦闷,也没有给凤言说话的机会。
“这是利用悯生独有的渠道送过来的。”澜子廷说。
“要么送信的人知道屏儿失踪的事,想借此做文章,要么送信的人就是造成屏儿失踪的罪魁祸首。”澜子廷随后分析说。
“如果是前者,恐怕目的在你,若是后者,他想告诉你什么呢?”隐心摩挲着下巴猜说。
翻看了会儿,澜子廷将其放在桌上,说:“信纸没什么玄机,只等一等,看看之后还会不会有什么消息再传过来。”
与此同时,疆城处。
奸细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便开始着手重选城主的事了。水月心有意将疆城往落云城的模式转化,由军队掌控都城,同时引导全城人民参与抵抗魔族。
只是这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落云城是如何运转的,内部事宜究竟怎样安排,才会最终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稳居门派榜单第四。
说完如今面临的困难后,水月心询问其他人的意见说:“所以我们此次需要派出人拜访落云城,最好是能够请到几个大臣过来,参与疆城的建设。实在不行,能够了解到城内的构架也好。”
“有人愿意自告奋勇,去拜访落云城吗?”水月心问。
“落云城啊。”风子初想了想说:“前任城主似乎姓风,我也是风姓,这样的缘分我不去不行吧。”
说完,他看向风清羽,拍了一把她的肩膀,“怎么样,一起去吗?”
风清羽表情冷漠地推开她的手,“我没兴趣,你自己去。”
“哎呀,都是姓风的,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去见见家人怎么了?”风子初不依不饶地说。
“谁跟她们是家人。”说完,风清羽扭过头,懒得看风子初。
风子初还欲试图说服她,水月心赶紧拉开他,插话道:“五百年前怎么就你们姓风的是一家人,我们跟你还是两家了。”
见水月心佯装发怒,风子初赶紧解释说:“一家人一家人,咱们不说两家话啊。”
“这还差不多。”水月心这才算是放过了风子初。
她虽是看着风子初,余光却一直放在风清羽身上,留心她的情绪转变。
在她说到落云城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风清羽面上有抵触情绪。再有她拒绝风子初邀请的时候,水月心便更加确信了。
虽不知她有怎样的过往,与落云城又有什么瓜葛,但直觉告诉水月心,不要强求风清羽。
于是乎思考过后,水月心决定让风子初和青奕去往落云城。青奕做事沉稳,思虑周全,风子初性格开朗,广结善缘,有他们二人搭档便足够了。
结束后,水月心找到了风清羽,问她说:“清羽,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来自何方呢?”
要是平时,风清羽就算是心里不高兴,也简单跟她说几句,可今天,风清羽只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便离开了。
水月心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她从来不知道风清羽有如此恐怖的一面,那个眼神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带着浓烈的警告。
或许,她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世,而这身世跟落云城有些关系吧。水月心猜想道。
想到这一层后,水月心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有种想要往下探究的强烈愿望。
人界。
承天的首都,最近又开始暗流翻滚起来,原因就是失踪多时的七皇子蓝弋竺回来了,不仅如此,他回来后一改从前的低调姿态,每每大摇大摆地上街闲荡,而且身边总会带着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跟随在侧。
近期,常常有人私下议论,七皇子是不是疯了,在诸多仇敌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就是不怕敌国奸细暗杀,也要在帝皇面前好好表现,做个乖儿子吧。
而此时,众人话题的中心,七皇子蓝弋竺,正坐在某间茶楼的二楼雅间,百无聊赖地看着路上不时抬头张望的行人。
“蓝蝶,你看街道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蓝弋竺指着窗外的人说。
“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承天的未来,挤破头想要考取功名,登入庙堂。可这些人里,最终能有几人真的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蓝弋竺可悲地看着他们。
“有多少初入仕途怀着梦想,怀着天下的人,在进入朝堂后满脑子都是如何给自己争取利益。”
“七哥看不起他们?”蓝蝶问。
“这片大陆,就没有几个我看得上的。”蓝弋竺回复道。
“难道官场上的所有人都只顾自己的利益,而不管百姓死活吗?”蓝蝶说。
“我所在承天地界上看到的百姓,虽不至于人人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但也算是丰衣足食,不用为了生计发愁,不用为了活下去去伤害别人,难道这样的国度很糟糕,不可救药吗?”
“若是如此,七哥觉得怎样的国家,才算得上国家?”蓝蝶问他说。
蓝弋竺并没有因为她反驳自己的一番话,而生气。反倒是看着她说:“若我不争,你是否会觉得我胆小怯懦,胸无大志?”
“这条路是七哥的,怎么走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活的舒心就好。”蓝蝶笑着说。
“舒心……”蓝弋竺念着这两个字,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走吧,我带你到别处转转,总让你陪我过来喝茶,怕是你要厌倦了。”说着,蓝弋竺起身理了理衣服,摇着扇子走了出去。
其实蓝蝶知道,那个位置,蓝弋竺不可能不争,别的皇子没有坐上位子,顶多也就是被发配到别处,可他不一样,要是失败了,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天蓝弋竺的内心十分焦灼,因为当时被死侍追杀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到刘绍楚的身影。所以现在对于刘绍楚一事,他有三种猜想,一个是刘绍楚因为某些原因被困住了,一个是刘绍楚死了,第三个,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刘绍楚投向了兴安。
从他十三岁那年死里逃生后遇到刘绍楚,如今也过去了十年,风风雨雨见过太多东西,刘绍楚对于他来说,既是下属也是伙伴。
出了茶馆,蓝蝶发现路过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去偷看她和蓝弋竺,刚开始的时候看蓝弋竺的人比较多,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是因为自己蒙着面纱,还是因为自己被蓝弋竺带在身边。想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想必这些人也一直在猜测她的身份吧,或许已经在暗地里查她的身世了。
对于这些目光,蓝蝶只是冷冷一扫,便跟上了蓝弋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