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负屏儿的。”澜子廷看着隐心,眼神坚定。
虽然从他的面上,仍旧看不出什么波澜,但是隐心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出认真。
“既如此,咱们商量商量对策吧。”隐心诡谲一笑,眼里闪过精光。
这让澜子廷不禁怀疑,他是否在看到这张结亲的婚书时,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方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师兄有何高见?”澜子廷嘴唇上扬,学着他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书为契,才可拜堂成礼。这前两项嘛,掌门师兄已经处理好了,我们现如今做不出什么文章来,所以只剩下婚书了。”隐心指着桌上的卷轴道。
“师兄的意思是……”
“去把舞弄晴的婚书偷过来,到时候这亲事不就不明不白了吗?”隐心说。
对此办法,澜子廷并未提出反对意见,也算是默认了。
“我这就去神宫。”他站起身说。
“急躁什么,掌门师兄手里的婚书刚丢,紧接着神宫里的婚书就不见了,傻子也能想到跟我们有关。”
确实如隐心所讲,澜子廷到神宫退婚,隐心正好撞见南宫壬,又看到了裘褚手里的卷轴。两相结合起来,很容易就能猜到是他们二人偷走了婚书,到时候悯生脸上可挂不住。
“全听师兄的。”澜子廷说。
这些事,他不擅长处理,听隐心的话总归有好处。一来隐心向着苏屏,二来隐心闯祸惯了,自有他的独到之处。
人界。
沿着血腥味赶到瀑布边时,蓝蝶见到地上躺了好多黑衣人,多数人手脚筋被挑断,行动不得,也有些直接一击毙命。蓝蝶在这些黑衣人里一个个翻找,并没有寻到蓝弋竺。
正不知如何的时候,忽然察觉到瀑布底下传来那股奇怪的气息。
她毫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些黑色白色的薄纱托着,保护她不受外来的损伤。
这种现象存在的时间很短暂,落地以后身上的东西便消失不见了。
暗夜中,听着耳边飒飒而过的风声,感受着脚下的青草、绿树,还有土壤,她眼前的画面顿时开阔明朗,万物尽收眼底。
利用这瞬间的感觉,蓝蝶很快便找到了蓝弋竺和死侍的位置,朝他们跑了过去。
虽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她心里仅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不能让蓝弋竺死。
因为这个人,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关联了。
“七哥!!”蓝蝶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喊出来。
这边,正与死侍对峙的蓝弋竺,听到她的声音后,明显有片刻的迟滞,握着宝剑的手紧了紧。
就在刚才,回到帐篷后不久,他心里徒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听到帐外传来皮开肉绽的细微声响后,他立刻警觉,抓了宝剑跑出来。
月光下,兴安的死侍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望着他,手里的剑还在不断滴血。
仅一眼,蓝弋竺转身便逃。
兴安的死侍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对抗的范围,拥有着超乎人族所能敌对的能力,所以在这些死侍面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跑。
在见到蓝蝶的一刹那,蓝弋竺手里的宝剑一旋,带着活下去的强烈愿望朝死侍刺过去。
“嗤!”一声,宝剑刺入了死侍胸脯。
但是伤口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淌出,而是有股强大的吸引力,把蓝弋竺的剑牢牢吸附住。
惨白的月光,死侍左手握住蓝弋竺刺来的剑,右手成爪,一个黑虎掏心便攻过去。
“不要啊!!”跑过来的蓝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的情绪瞬间爆炸。
她看着死侍周围环绕的黑气,脑海里浮现出一串奇怪的字符,她对此没有太多印象,但肌肉记忆却促使她念了出来。
“咔咔咔!”几声过后,死侍整个身体化成了齑粉,瘫在地上。
见到这些的蓝蝶忽然就傻眼了,表情呆滞,大脑哄哄作响,腿脚不听使唤地软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当事人蓝弋竺也看不明白。刚刚还一路追赶自己,出手要杀自己的死侍,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做迟疑,于是他拍拍脑袋,叫自己清醒些后,走过去把蓝蝶背在身上往都城的方向跑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蓝蝶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她的表情,比以前更加呆愣了,反应也迟钝很多。
“蓝蝶,吃点东西吧。”蓝弋竺递了个果子给她说。
看着绿油油的果子,蓝蝶木讷地偏了脸看着蓝弋竺,许久才伸手接过来。
“抱歉,这时候我不能带你进城,只能委屈你了。”
因为怕死侍的追杀累及旁人,所以蓝弋竺选择的都是些崎岖不平,人烟稀少的山路。
“七哥……”蓝蝶嗫嚅着开口。
可是她的愁闷,根本是说不出的,蓝弋竺根本看不到那些黑的白的气体,就算说了,他又怎能明白。
“怎么了?”蓝弋竺关心地问。
“我有些……饿了。”蓝蝶握了果子在手里,低垂着头说。
她知道这样的借口很蹩脚,可是她现在想不出别的了。
想到几日来,一点荤腥都没有,蓝弋竺猜她是想吃点肉类,于是了然地说:“你且在此等着,我去去就回。”
蓝蝶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点头。
她现在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哪里有功夫去猜测蓝弋竺的想法。
当时见到死侍快要伤害蓝弋竺时,她心里冒出的念头就是要杀了死侍,所以当那串奇怪的字符出现时,她想到了这一层,但还是没有犹豫地念出来了。
当时她清楚地看到了死侍周围的黑色气体,形成了许多刀片模样的东西在游走,因速度太快,所以她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死侍的躯体化成了齑粉。
当她刺杀兴安的时候,因为兴安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所以即便有丝丝的愧疚,也很快被自己说服。
可是那死侍,说到底只是一具没有自己思想的傀儡,对于这样残忍的死法,蓝蝶心里地愧疚更盛。
同时,当她发现自己能够掌控那些气体去攻击的时候,她内心深处也怀着忐忑不安,任何一样武器都没有对错之分,重要的是使用的人,可她真的能把控住自己的心,将之运用得当吗?
正思索着,就听不远处的草棚在沙沙作响,蓝蝶心里一惊,紧张了起来。可别是什么山怪猛兽才好。
“擦啦!”一声,一直白兔忽然出现在视线里,但是这只兔子的身体是悬在半空的,耳朵则折在身后的草堆里。
蓝蝶正疑惑着,草堆里忽的又伸了只手出来。
“七哥?”蓝蝶试探着唤了一声。
又是“啪啦!”一声清响,蓝弋竺的身子探了出来。
“蓝蝶,过来接一下,这里有个坑,我拎着兔子有些使不上力气。”
听后,蓝蝶赶紧跑过去,接下蓝弋竺拎的兔子抱在怀里。起先小兔子双腿一直在蹬,想要挣脱蓝蝶的怀抱,后来经过蓝蝶的一番安抚,便乖乖蹲着了。
爬出草垛,蓝弋竺伸手对蓝蝶说:“把兔子给我,今晚给你加餐。”
听到“加餐”二字,蓝蝶忽然明白蓝弋竺离开时的话了。
她看看怀里乖巧的小兔子,朝蓝弋竺摇摇头说:“七哥,我能养它吗?”
“养它?”蓝弋竺看着蓝蝶期待的目光,想想她一个小女孩,确实也喜欢这些小动物,便点头说:“喜欢就养着吧。”
“谢谢七哥。”蓝蝶咧嘴一笑。
经过几日的奔波,两人终于到达承天的都城。从刚进城门起,蓝蝶便感觉这里的气氛压抑而严肃。
似乎路过的人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且阴沉的。从面上就能看出,他们生活的并不快乐。
“七哥。”蓝蝶小声叫蓝弋竺道。
“怎么了?”蓝弋竺问。
“怎么这里的人都板着一张脸,不累吗?”
蓝弋竺眼神一沉,对她说:“别多想了,我带你回府。”
回府?蓝蝶有稍许的疑惑,看着蓝弋竺的表情,想要分辨其真伪。
一路上,她还在猜测蓝弋竺会怎么安置她,是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放在某处宅院,还是将她藏在某个心腹的府上。
似乎这两种方法,才是合乎情理的做法。
“怎么,不愿意?”蓝弋竺见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
“没、没有。”蓝蝶摇摇头,说:“我还以为七哥不会将我带在身边呢。”
摸着她的头,蓝弋竺语气无奈地说:“其实不该把你放在身边的,可若是不放在身边,你会更加危险。”
结合从大娘那里了解到的信息,蓝蝶很快明白了他的担忧。
因为敌人太多,所以他谁也不愿意相信,甚至于是自己的心腹,想必也不能完全信任吧。
想通了这点,蓝蝶又觉得自己很是幸运,他们才相处了多久,蓝弋竺便给予了她最宝贵的信任。
“七哥。”蓝蝶很认真地看着蓝弋竺,说:“我一定不会背叛你的。”
“傻丫头。”蓝弋竺宠溺一笑,牵着她的手,朝自己的府邸走去。
从前的岁月中,他也有过全身心信任的人,投入了自己最大的心血,却因为权势的争夺,成了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