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达无法抑制内心的惊喜,他牵着妻子瘦弱而苍白的手,没有回头,只是有些急迫的冲房间里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很快,其他人便相序退了出去,宽大的卧室便只剩下夫妻两人。
这间豪华的卧室是奢华的欧式装修风格,占据了别墅视野最好的位置,还带着一间开放式阳台。
阳台上种满了植物,开满蔷薇花的藤蔓和绿萝垂下的藤蔓纠缠在一起,阳光照进来,带着柔和的光晕,照在床上熟睡的女人脸上。
那张脸除了有些白、有些消瘦外,和睡梦中的任何人没有什么不同,看起来宁静而祥和。
方铭达拉起女人的手,放在自己唇畔轻轻的吻着,声音温柔的像是温泉的水:“若初,你要醒了吗?我已经很久没听你跟我说话了,我真想听听你的声音。”
“对了,老爷子给方澈找了个对象,他就要结婚了。你放心,我把儿子教育的很好,他很优秀,也不会为了那些情爱之事伤心。他会是个非常成功的男人,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若初,阳台上的蔷薇花开的很美,我带你去看看好吗?”
方铭达抬头看着女人的脸,回应他的仍然是安静的沉默。
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自言自语,倒是也不觉得尴尬,轻柔的放下女人的手。起身揽着女人的肩膀,扶起她的身体,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歪过她的头,让怀中女人的脸对着阳台的方向。
“你看到了吗?它们在那里,是你最喜欢的红色蔷薇花。很美,对吧?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种花了,外面的花园里,我给你种了满满一园子的蔷薇,做成了一面画墙,他们都说很美。”
男人侧头亲了亲女人的面颊,温柔的说了句:“但是亲爱的,那些花再美,也没有你的笑容美。我好想看到你对我笑笑。”
方铭达安静的拥着她,眼睛有些放空的盯着眼前的某一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他脸上的温柔和暖意突然扭曲成一股嫉妒和狠厉。
“若初,记忆里,结婚以后,你就没有对我笑过,你的心真的好狠!好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他手放在女人的心脏位置,用了很大的力气,仿佛要刨开她的心看看,那颗心是不是冷的,不然为何让他觉得无论他怎样,也无法将那颗心捂热一分。
而怀中的女人仍然是毫无反应。
方铭达现在的样子和在人前那个沉默、冷酷的男人完全不同,似乎换了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久好久……
仿佛他所有的话,所有的表情,都就给了面前的女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时钟那有规律的摇摆声。
“滴答……滴答……”
时间从上午走到下午,阳光在房子里转了个弧度,直到黑暗慢慢降临,没有人敢来打扰他。
时光在这间豪华的牢笼里走的很慢,女人的脸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她看起来仍然是美丽的,完全不像一个拥有了二十八岁儿子的母亲。
等待和失落的死循环早已在男人的脑海里演绎了很多遍,他无法说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他只是在这一瞬间被房间里沉闷的安静逼的有些气闷。
起身站在在阳台上,满枝的红色蔷薇花开的茂盛,像是血一样。
方铭达抬头看着夜空。
月亮只有一个小小的牙,挂着满天的星辰,有种冰凉的寂静。
蓦然间,一颗流星带着耀眼的光芒划过寂静的夜空,像一滴绝美的眼泪。
人生,像是一片墨色的夜空,不时地会有流星在不经意时,一刹那间悄然滑过,留下一道愧疚的伤疤,随着时光的渐远慢慢淡漠,但却无法愈合,永远是那么深刻。
方铭达不知为何,心头竟然闪过一丝尖锐的疼痛,仿佛那颗流星,带着尖锐的尾巴,直直的桶进了他的心窝里。
他手指有些颤抖的点燃了一根烟。用有些苍白的手指夹着,缓缓放到嘴边,浅浅吸一口,却闷了好久才轻轻吐出来,看着它逐渐消散在空气中,没有了痕迹,空气中闻到一股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在这间豪华而寂静的屋子里,留下的是寂寞,吐出的还是寂寞。
方铭达抽完烟又在阳台站了一会儿,任夜风吹走了一身的烟味才转身进了屋子。
他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屋子里更加安静了,是一种可怕的死寂。
他看了一眼静静的睡在床上的女人,她的脸在台灯柔和的灯光下,没有被灯光照暖,竟然像是一种类似于雪的惨白。
他一瞬间突然无法自控,好像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焦急驱使他冲到床边。
他颤抖的伸出手摸上女人的脸,是温热的熟悉触感。然而那温柔洁白的脸上,却触到了一点湿湿的凉意,他心中一跳,隐隐觉得那是泪水。
仿佛有什么击中了他的心脏,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涩,他把手指放在口中品尝,竟然好似有一点点咸涩。
真的是你的泪水吗?
你真的要醒了吗?可是你又为什么哭泣?
男人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想去寻求答案,骨节分明的手微弯,靠近她的鼻翼,却像是触了电一样突然猛的收回。
他不自觉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脑子里有什么轰然炸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哪里不对!”
男人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的呓语,身体颤抖着在床边无意识的走着,身体撞到了一旁的桌子,打碎了桌上的花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像是如梦初醒般,跌跌撞撞地又冲到了床边,再次用手指去试病床上女人的呼吸。
没有!
女人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而鼻翼下却是如一潭静水,毫无波动,又试了试颈动脉,手指下也是可怕的沉静。
方铭达被这一发现惊的完全失了理智,他发了疯似的狂按床头的呼叫器,电子按钮急促的响声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响起,像是来自天边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