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公爵府邸的富丽堂皇餐厅,今晚所有的枝型灯都点了起来,桌上银质的餐盘中盛放着各色佳肴,仆人们侍立一旁,但气氛有些压抑。
西蒙-福斯特公爵正跟往常一样,慢慢品尝他的晚餐,丝毫没打算说话的意思。
阿喀曼公爵坐在一旁,也自顾自地吃着晚餐。
通过之前一个小时的交谈,他已经完全了解这位福斯特家的大公子,根本无心经营家族产业,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到任何有用的情况。
他打算吃完晚饭,就离开府邸。
这时,仆人来报:“怀特女伯爵求见。”
阿喀曼公爵取下餐巾,对仆人说道:“收拾收拾,带我去房间回避一下。”
“不不不,”西蒙制止了他,对他挤挤眼睛,“她不是外人,跟你们的一位侯爵大人有一些……你懂的,好多年了,大家都知道。”
转而对仆人说道:“快请她进来,你们几个,再上一付餐具。”
阿喀曼公爵预感到,可能就是她替加里侯爵预订了龙觉凡果,于是站起来迎接,想要看看跟加里侯爵接触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当餐厅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女贵族走了进来,因疲劳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两道浓黑的长眉,斜插入鬓,略方的脸型,给她平添男人般的坚毅。
“女爵今日光临寒舍,有何指教?”西蒙十分客气地答道,亲自为她拉开椅子。
他觉得自己是陛下的人,弟弟又得到了陛下的重用,自然要替陛下照顾好这些跟凯列夫有关系的人。
“请坐,各位,”怀特女爵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示意仆人再给她来一杯。
“你来自凯列夫?”怀特女爵缓过一口气,注意到了坐在对面的阿喀曼公爵。
阿喀曼公爵还没想好如何与她周旋,于是说道:“是的,女士。”
“你们凯列夫人身上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强硬、聪明,冷静,这让你们跟那些粗野的卡斯特男人完全不同,无论你们的身形多么接近卡斯特人,但你们的气质出卖了你们。”
怀特女爵凝视着阿喀曼公爵,举起酒杯,却停在半空没有喝。
她不想知道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只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跟加里侯爵一模一样的气质。
这种气质让她对侯爵深深地迷恋,哪怕后来他的脸被毁去半边,也不影响自己对他的爱。
“嘿!嘿!这里可还坐着一个粗野的卡斯特男人呢,女爵阁下,这样当面说人坏话可不太好。”西蒙忍不住笑起来,说着自认为幽默风趣的话。
“嘘!”怀特女爵伸出一根涂着猩红丹蔻的手指,点在了他的唇上。
“你认识加里侯爵吗?他最近怎么样?”她打量着阿喀曼公爵华贵的衣饰,看起来他也是个贵族,也许多少会知道一些加里侯爵的事。
“恕我直言……他已经去世了……”阿喀曼公爵想了想,还是说了实情。
“什么!这不可能!”怀特女爵一下把酒杯放在桌上,绿宝石的耳坠如同荡漾的碧波,在她白晰的脖颈上泛起层层涟漪。
她转头问福斯特公爵道:“西蒙,你的码头什么时候开放,我要秘密前往凯列夫!”
“女爵阁下,无意冒犯,码头什么时候开放,这事得陛下说了算,”福斯特公爵含含糊糊说道,“如果你想前往凯列夫,从边境走陆地也行啊。”
“不行,西蒙,”她十分干脆地说道,“陆地一站一站得转不少次,而且因为盖奥夫那个邪教组织被查处,他们那位洛尔将军加强了边境的盘查。别忘了我是卡斯特人,我都不想给加里惹麻烦。”
“您不必这么麻烦,他的父母未必想见到您。”阿喀曼公爵十分直率地说道。
怀特女爵像是遭受了迎头一击,她看着阿喀曼公爵的眼神有些失焦,半晌才勉强说道:“这么说,加里侯爵大人他……也许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他受黑魔法的远程攻袭击,前不久在盖奥夫身亡。”阿喀曼公爵说起此事,仍有些心痛。
加里侯爵是父亲的部下,父亲在边关战争牺牲后,就来到他的身边,勤勤恳恳帮他建立起了灰隼。
失去了父亲与哥哥,加里侯爵就与他的家人没有分别。
若不是陛下去了卡斯特,他忙得实在无暇分身,绝不会派加里侯爵去盖奥夫。
萨莱特亲自部署了安保,他看过安排,绝无可能有任何问题。
谁知,却上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名单,客死他乡。
虽然他感觉到了这个女人内心的凄楚,但他对这个女人实在无法产生好感。
“是那个自由民组织的人袭击了他?”怀特女爵感觉面前的那个年轻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不,他在一份龙觉凡果获得者的名单上,迭戈为了独占这些果实,而杀害了一些人。”阿喀曼公爵说着,直视着怀特女爵的眼睛。
女爵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一叠声尖叫道:“不!这不可能!”她推开椅子,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阿喀曼公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心想,没错,就是她给加里侯爵订了龙觉凡果。
“阿喀曼公爵,也许你可以去告诉她一些关于加里侯爵的事,安慰她一下?”西蒙虽然年近三十,却并不懂得如何与女性相处。
不过他第一次看到女爵如此失态,想必她此刻实在不太好受,心想女爵既然喜欢凯列夫人,也许阿喀曼公爵的话能管用。
倾盆大雨贴在落地窗上,划出一道道水痕,怀特女爵正站在窗边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她还在等加里侯爵收到龙觉凡果之后给她来信,谁知自己竟害死了他。
她想过两国之间的问题,使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却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他们的关系,这与亲手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她感觉有人进来,就用哽咽的声音说道:“请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也许,你需要这个?”阿喀曼公爵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那个詹斯珀的?”
女爵接过手帕,压在眼睛上,这个奸商的名字让她一下冷静下来。
她放下手帕,看着因大雨浇注一片模糊的窗口,缓缓说道:“我是在拉什家的舞会上,接触到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