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沈大小姐觉的是侮辱吗?那当日沈家所作所为,又怎么说?”顾楚寒一笔笔都给他们记着呢!
“顾楚寒!当日恩怨早已过去,且是上天注定何旌之娶了沈漪,而你二姐已经高嫁进严家做了大少奶奶,你还揪着不放?是何居心?!”苏莛怒斥。
“好一个情深义重的苏三公子,好一句义正言辞上天注定。难道沈大小姐和苏三公子忘了胁迫威逼我顾家伏低做小为妾的事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只是这贵人也未免都有点不太干净?还是你们都有如此癖好?”顾楚寒冷笑。
看她几句话极尽鄙薄,又转到沈芳池身上,苏莛恼恨的咬牙,眼神看向苏荩,却见他目光冰寒幽冷,毫无一丝情意,顿时觉的心里有点发寒,还是张口,“大哥!就算你不是苏家血脉,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尊你敬你,直到现在依然当你是兄长!你就是如此助纣为虐,任由他人践踏欺辱我们?”
顾楚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荩儿!”苏夫人也含泪红着眼唤他。
“苏家确实养我几年有些许恩情。”苏荩眼中闪过一抹冷讽,“所以,苏家若娶一个谋逆之家的女儿,只怕圣上一怒,不只是一族,而是三族!”
“不可能!沈家绝不可能谋逆!”苏夫人脸色僵白。
“勾结土匪,买凶假扮兵卫,假传圣旨屠杀顾家村,苏夫人以为圣上会如何处置沈家?以及风口浪尖迎娶沈家女的苏家?”苏荩冷冷问。
苏夫人脸色越来越白,看着苏荩眼泪落下,“荩儿!沈家不可能的!莛儿娶芳池,也是年前就定下的,在你外祖父百天之内……”
苏荩却没有多理会她,“苏家其他人也都同意吗?苏老太太也同意如此档口娶沈家女进门?”
当然是否定的!苏家若真同意,就不会把婚礼办的如此简陋寒酸,而苏家其他长辈全是一个不见。
这会苏老太太和苏二夫人等人也都赶过来,“荩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圣上的旨意下来了?”
看她故作亲切的样子,苏荩面色依旧淡冷疏离,“沈家涉嫌谋逆,罪证已经呈给圣上。”
他一身四品钦差的官服,苏老太太哪还不明白,就是想拉进跟他的关系,不要牵连到苏家。可他这冷漠疏离的态度,也让苏老太太心里不安。
“苏荩啊!就算苏家没有生你,好歹也养育了二三十年,你总不能带兵来抄苏家吧?”苏二夫人眼含深意的看着苏荩。
“苏二夫人是要与我算账?”苏荩冷声问。
一听他这称呼,苏二夫人就心里一提,又听他要算账,看他冷寒的目光,毫无感情,她脸色就维持不下去了。
顾楚寒看她那脸色就知道苏家怕是侵占了苏荩不少,而那些全都欠着,一点没还。现在还说养育之恩。
苏老太太心里一直在权衡,“荩儿……”
苏荩直接打断他的话,“苏老太太请称呼本官职称。”
苏老太太也找了个没脸,顿觉的脸上挂不住。
顾楚寒看着出声提议道,“既然苏老太太和苏二夫人都来了,那你们不妨让身边的婆子来检查一下!如果检查完,苏三公子情意不改,依旧要认这种妻子,那顾某佩服!也防止苏家为家族招进来一个祸害!毕竟,可没有哪个女人有沈大小姐的手段和计谋,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计计灭门,灭族!一计比一计毒!”
“我不同意!”苏莛怒喝,顾楚寒就是看他把芳池拉出来,主谋查不到芳池,外嫁女不加罪,就来用这种方法羞辱芳池,也羞辱他!
“当初我们家也坚决不同意!只沈家是大户,我们理所当然成了被践踏的。把你们当日的心境拿出来,就是今日本伯爷的心境!”顾楚寒笑。
沈芳池怒恨的两眼发红,“当日是你二姐要死要活,我们才请求退让一步!”
“哦?是吗?我二姐当时在沈家人去了我们那之后就中毒了,我们当日无权,也嫌丢人,怕被灭口,没有上告。今日要不要把当时参与的人都叫来审审?”顾楚寒挑着眉冷问。
沈芳池登时知道,他就是故意激怒她,然后找到借口理由光明正大的拉她去验身,要让她被逐出苏家,要连她一起定罪!
“顾楚寒!就是公报私仇!”苏莛怒斥。
“对啊!此时不报,更待何时?等沈家死光了,我再去鞭尸吗?”顾楚寒瞪着眼点头。
苏莛恶狠狠的瞪着她,“你……”
苏荩伸手把顾楚寒护在身后,冷寒的眸子迎上他,“你知道顾家村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吗?死伤上百人口!另有两千叛军,堆尸如山!苏家当真要娶一个如此毒妇进门?”
苏莛不是不知道,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而且,“那两千叛军是顾家人所杀!顾家有如此能力歼灭两千之众……”
看他竟然还想往顾家一族身上推罪,苏荩声音幽冷,“我杀的!”
苏莛顿时梗住说不出话来。
苏老太太两眼一阵阵的发黑,“苏莛!你这是要亡了整个苏家吗!?沈氏!你……”
苏夫人脸色青白,身子颤抖着,“荩儿…。你是当真被他迷惑,要倾覆了沈家和苏家吗?”
“罪证都已经拿到,苏夫人是颠覆事实,还是患了眼疾?”苏荩冷声问。
苏夫人一瞬间脸色更加难看。
“够了!苏荩!我十几年心意白喂了狗!你为了一个下贱之人如此针对践踏养育的苏家和外祖家!?”沈芳池怒喝。
苏荩眸光幽厉,“苏家要与我算账,可随时找来!只怕苏家不敢!而沈家,从不是我的外祖家!至于你,验身!”九儿比她们任何人都尊贵珍贵!
恨意充斥到她全身,沈芳池全身抑制不住的轻颤,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苏荩是因为她的那句‘下贱之人’而怒厉,要亲自羞辱践踏她!至于她十几年的真心情意,他完全不在意!
“验身!一天到晚骂老子下贱,让我们都看看沈大小姐高贵高洁到哪里去了!”顾楚寒从苏荩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怒哼。
看沈芳池恨眼盯过来,苏荩下意识把顾楚寒往身后挡护,目光幽深冰寒的看向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绝不接受家里娶个谋逆之人,否则整个苏家都要完蛋了!沈氏是嫁过来多年,为苏家操劳生育,可沈芳池并没有!一个眼神看向身旁的林妈妈。
林妈妈点头,又喊了苏二夫人身边的妈妈和苏夫人的陪嫁嬷嬷一起。
“你们敢!”沈芳池拔下簪子抵住脖子,两眼腥红,恨怒的瞪着。她下手狠,白皙的脖颈上立马见了血,顺着簪子淌下来。
苏莛也大急,“你们这是要逼死人命吗?”
“这话我们当年喊过好几次,沈家和你又是怎么做的?”顾楚寒呵笑冷问。
苏莛脸色涨紫,又铁青一片,盯着苏荩。
苏荩直接淡声道,“是你在逼苏家覆亡!”
苏莛瞬间面色煞白。
晏江伸手一弹,正要往自己脖子里不致命之处扎的沈芳池,瞬间全身无力,倒在地上。
惊恐的抬头,“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苏二夫人撇嘴,“林妈妈!你们还不快去,还等什么?苏家真要娶个沈家的女儿,起码也得是清白之身吧?”
林妈妈几个立马过去把沈芳池架起来。
“不!我不准你们如此侮辱她!”苏莛上去就拦。
晏江已经移身到他身后,身手一点,定住他,“苏三公子!在你心里情爱再重要,也不能不顾家族!把整个家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苏莛两眼已经红了。
沈芳池已经被几个婆子拉走,带进屋里验身检查。
林妈妈几个都是有经验之人,是不是处子一看便知。
沈芳池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被她们控制,被她们摆弄,煞白的脸上一片绝望和屈辱!
不多时,林妈妈率先出来,后面跟着婆子把沈芳池再带出来。
“如何?”苏老太太问。
林妈妈没有说,“还是让沈妈妈来说吧!”
沈妈妈是苏夫人的贴身管事妈妈,由她来说,苏夫人和苏莛也不会不信。
苏夫人也紧盯过来,她不相信芳池会做出那种事!是顾楚寒威逼,苏家为了自身,没有也要给芳池按上一个已非完璧之身的罪名!如此才好驱除芳池,离开苏家!
沈妈妈脸色难看的摇摇头,“沈大小姐……早已非完璧之身了!”
“你胡说!沈妈妈!你是不是被她们威胁了!?”苏莛不相信。
“不!三公子!老奴没有胡说!”沈妈妈是出自沈家的人,对沈家自然保留着一份情意,可这个节骨眼上,苏家显然不适合再留沈大小姐。她却又真的已经失贞了!
顾楚寒看着苏夫人一脸灰白,沈芳池满身绝望恨毒,再次出声,“那奸夫是谁呢?要不要把沈大小姐的妹夫叫出来问问啊?姓何的那个!”
沈芳池阴鸷的死死盯着她,“顾楚寒……”只要她不死,一定会把他个贱人碎尸万段!
“苏家绝对不能娶一个失贞的女人!”苏老太太怒着下令。
“祖母……”苏莛红着两眼含泪的看着她。
苏老太太威严冷目,“苏莛!你就为了这么一个残花败柳,真要把苏家全部葬送才肯罢休?!”
苏莛全是僵硬着,说不出话来。可是芳池,他不能不管!不能不管啊!
顾楚寒一脸好心道,“苏三公子!做不成正妻,可以做妾嘛!这失贞的女人做个小妾,也是没有什么的!等生了儿子,有了功劳,再抬抬位分!”
晏江不赞同道,“九爷说哪的话!手上沾染那么多鲜血,那么多条人命,身上阴气入骨入髓,早已经没有生育的能力!”
“哦!”顾楚寒表示知道了,遗憾的看看沈芳池,又看苏莛,“小妾不生儿子也没啥的!省的正妻嫉妒!也挺好的!”
苏夫人知道,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红着眼给苏老太太跪下,“娘!这么多年,我就只求这一件事!芳池……已经嫁进来了啊!”
苏老太太却坚决不同意。
苏莛也跪下来,“祖母!孙儿求您了!”开始砰砰的磕头。
不时就额头就见了血。
顾楚寒啧啧两声,捅了苏荩一把,小声道,“你看人家!”
苏荩趁人不备捉住她作怪的小手。
顾楚寒又捅一下,抽出来,站离他远点。
苏荩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满的皱皱眉,靠过来两步。
顾楚寒嘴角抽了抽,是不是有一天,他要把那根绳子把她捆在身上?
那边看着苏夫人和苏莛不停的磕头乞求,苏老太太也松动了,问沈芳池,“沈家的事可与你有关?我要听实话!”
沈芳池咬牙,红着眼坚决否定,“没有!我甚至在苏莛在找我之前都不知情!”
“那你发誓!如有虚假,雷劈而死,世世为畜!”苏老太太两眼狠厉道。
生生世世做畜生?顾楚寒啧了声,这位也是为狠角色啊!
沈芳池却咬牙举着手发了誓,“沈家之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如有虚假,雷劈而死,世世为畜!”嘴上立誓,心里却恨的滴血,恨的抽搐!她苟且偷生,定要千倍百倍的抱此仇!
苏二夫人脸色很是难看,“娘!这可是关乎整个苏家的啊!”
沈老太太没有理会,不堪满意道,“那就做了苏莛的妾室吧!”
“祖母!?”苏莛额头流着血,乞求的看着她。
“怎么?你还要得寸进尺!?”沈老太太怒喝。
苏莛身体一抖。
苏夫人已经拉住他,顾楚寒虎视眈眈,绝不善罢干休,只能如此才保全芳池!而她……若真已失贞,也做不得他的正妻!
沈芳池没有异议,惨白着脸,决绝的接受,把大红嫁衣脱下,换上了一身粉红。
沈老太太看着苏荩和顾楚寒,“如此两位可满意?苏家只是多了一个妾。”
看她以为他们是故意找来要个满意的,顾楚寒冷冷的勾起嘴角。
苏荩却目光幽冷的扫了一圈。
“是不是真能躲掉?”顾楚寒抬头问他。
苏荩脸色难看,幽幽看着她。如果不是她不让多手,也不会有这一茬儿!
顾楚寒轻咳一声,“真能躲掉,那我还有一事要做了!”
见她眼神看过来,沈芳池全身再次紧绷,“你想做什么?”
顾楚寒冷笑着勾起嘴角,走到她跟前,摘掉手串扔给苏荩,双手迅速结印,沉声一喝,“沈芳池!”
沈芳池顿时全身僵硬,神魂难动,看她竟然也学会了道术,那恐怖危险的气息,顿时惊恐起来。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苏莛怒喝,上去就要阻拦。
苏荩手中银线快速出击,拉住他的腿,直接甩出几丈远。
“莛儿!?”苏夫人惊呼。
苏荩眼神也没甩一个,盯着看顾楚寒。
顾楚寒双手连续结印,一滴精血顺手而出,直入沈芳池心脏,随着一个古老诡异的符印隐没在她心间,五个小符印也分别隐没,缓缓建立起连线,成为一体。
收回手,顾楚寒已经面色发白,冷冷的勾起嘴角,“沈芳池!我可是把压箱底的顿悟都给你了!以后但凡你有仇恨我的想法意念都会催发体内这个反噬,让你五脏六腑生不如死!如有动手行为,则直接反噬先吞了你的神魂,要你的命!天下间除我,无人能解!”
而此时心中的仇恨已经开始催发体内符咒,五脏六腑全部开始抽搐拧拉般的剧痛,痛的她脸色很快扭曲,忍不住痛叫出声,“顾楚寒……顾楚寒……你…。你练邪术……你不得好……死……”
“别这么说!我可是正派道行!降妖除魔,惩奸除恶!”顾楚寒哼笑。
苏荩看她的脸色,上来把手串给她戴上,顺势捏住她的脉象,顿时眉头皱起,“走!”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耗损自己精血和那么多真灵之气,去施展不熟悉的古老符咒之术!
看他气的变了脸,顾楚寒乖乖跟他离开。苏家这边传出消息,自会有人打击。
两人一走,跟来拿人的兵卫也都知道,这沈芳池成了苏家的小妾,就算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苏家愿意庇护她,已经嫁出来,真要查证没有参与,是抓不了她。也都跟着离开。
苏夫人和苏莛也都松了口气,忙喊人过来把已经昏过去的沈芳池送进屋,请大夫。
苏二夫人极为不满,“娘!这沈芳池留在苏家就是一个祸害!早晚会害了苏家的!娘为何还非得留她!”
“苏家有苏家的道义!”苏老太太深深瞥她一眼。沈家是走了绝路,可一个已经嫁出来的小小女子,只在苏家为妾,沈氏和苏莛都磕头乞求,她要不答应,传出去,人家就要对苏家的情义掂量掂量了!如果苏家连自家的一个小妾都护不住,那苏家也离覆亡不远了!
苏二夫人抿了抿嘴,心里还是不满。
而大二房那边已经喊话要彻底分家。
苏老太太没有拒绝。大长房和大二房早该分家了!趁此机会化整为零,也好!
这边苏家很快商量着分家之事。
而苏荩和顾楚寒的苏家之行也传遍了白河县,就算顾楚寒真的公报私仇,也完全说得过去!不少人都去顾家村看过,全村挂满了白幡,连成一片的棺材,烧了大片大片,虽然没见到当夜的惨状,但那一片片的焦黑,冲鼻扑面的血腥味儿,直接屠村,也太过可恶可恨!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要直接屠了一个村!?顾家村可不小,顾楚寒办了义田义学之后,有五六百口人呢!
更有大堆的人骂苏家找死,这个时候,沈家那查证之后,可就是谋逆的大罪啊!假传圣旨,有可能严重了要诛九族的啊!
不过也有少许人说苏家道义,已经娶到家的人,不可能就因为几句话再逐出去!这个时候沈家覆亡之际,也是最艰难的时候,苏家作为姻亲不管不顾,才是冷血冷情!
就是娶了个沈芳池,却是个不洁失贞的女人!真是糟蹋白瞎了一片苦心!就算是做妾,也是辱没了苏莛!况且她失身的人,竟然还有可能是那个何旌之!当初被沈家的女儿抢走的顾苒娘之前的未婚夫!难道何旌之就那么好吗?
最近半月的消息简直像爆炸一样,一个一个炸过来,让白河县的众人听沈家被抄家的消息也能镇定不激情了!实在是爆炸般的消息太多了!
大过年传来顾楚寒谋逆,顾家被抄家的消息!顾家村被假传圣旨的土匪杀人和官兵勾结屠村!血飘十里!证据指向沈家!顾楚寒谋逆是被人栽赃够陷!苏家又娶了沈家女儿,还是个不洁之身,又降妻为妾!
一桩桩一件件,光这一个正月的事,都够说上十几年了!
苏荩给顾楚寒吃了药,调息了半天,看她气色稍好一点,这才气黑着脸带她赶去武昌府。
武昌府这边,知府大人接到消息,就直接带人围了沈家,把所有沈家人员拿到案。
此时,沈家的众人全部都被困在沈家大院里。
沈漪作为出嫁女,躲过一劫,只被限制在何家作坊里。
但崔氏早就闹了起来,在家里叫喊着要休了沈漪,何家绝没有这样的媳妇儿!何小郎也没有她这样的娘!
何木根也在犹豫,在外打听了又打听,虽然得知消息,沈家做出来的事和他们家没有关系!只要何家没有参与,就不会被牵扯到定罪!可沈漪是沈家的女儿,他也怕到时候给沈家定个罪,诛灭九族,那他们家就完全逃不了了!
何旌之却不敢也觉的没脸去休沈漪,严家和顾家处处打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是沈家帮衬他帮衬何家的!他一个小小木匠,娶她一个大家小姐,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还要靠她,让人指指点点她,已经是不好。更何况他……他还犯了错……
又想到那晚的事,何旌之不由的脸色青白,神情痛苦。他就算喝多了酒也万万不应该!怎么会把大小姐……
越是的不让自己去想,越是控制不住,脑中不停的闪现,她赤身骑在他身上,闪现他竟然朝沈芳池娇躯伸出手,竟然把她压在身下!
而那些血迹……她是未嫁女儿家,却被他给毁了!
他怎么又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越想越痛苦难忍,何旌之忍不住抱着头。耳边却又传来他娘崔氏的咒骂声,让他休了沈漪。可如今,他怎么能休沈漪!?
“浪货贱人!自己家犯了砍头灭门的大罪!还不赶紧的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了还不够,还要连累我们家都跟着砍头了才罢休?!娶了你真是娶了个扫把星!说着一个富家小姐,却连个扫把星都不如!你个贱人还有脸!要不是你勾引旌之,故意抛绣球,旌之会娶你?”崔氏越骂越恨。
当初看着娇滴滴的富家小姐,如今是越看越嫌恶,想立马甩脱踢出去!
如果当初没有这个浪货贱人勾引,旌之娶的就是顾苒娘!顾家的女儿!不仅他们家会越来越发财富贵!还是长兴伯的亲戚!那些机器大生意也肯定有他们家一份!要是旌之跟着一块干,说不定也早就封个官了!
“可恶的不要脸的骚货!还查了旌之是大富大贵之命,那肯定是娶了顾苒娘才有大富大贵的转运了!娶你个扫把星,全都毁了!要不是我们家也不会成了谋逆重犯的亲戚!我们家也早就发达富贵了!旌之说不定也做上官了!”崔氏恨不过,上去就拽沈漪的头发。
“你个贱人还天天给老娘摆小姐的架子!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啊……你个疯婆子给我放开!”沈漪叫喊着撕扯,“你现在骂我,当初是谁一脚把顾苒娘那个贱人踢开了求娶我的!是谁巴结讨好我们家的!要不是何旌之,我还嫁入官家做官夫人了!你个贱人疯婆子!你滚开!滚开!”
她的丫鬟和婆子也上来撕扯。
崔氏一看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高声的哭骂,“没法活了!活不了啊!儿媳妇撕打婆婆!把我打死了啊!儿媳妇忤逆不孝,打婆婆了!还喊着下人奴才一块打我!没法活了啊!没有天理了!”
沈漪气恨的两眼乌红,恨恨的咬着牙,“沈家对你们有恩,何旌之有负于我,你们何家欠我!你们要敢休我试试!”
屋里抱着头痛苦红眼的何旌之几乎没有气力起身出去了。这样的场面,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而听到那个让他心底扎痛的名字,更是无颜!
他曾在一旁看见过她。她一身锦服,高贵娴雅,明眸皓齿,娇艳如花,高高在上的被一群奴仆拥簇着回了一个高门大户,看到牌匾上的烫金大字写的长兴伯府,他就再也待不下去,急忙隐退了!
正闹着,街上有人喊话,“钦差大人和顾伯爷带着人来了!肯定是要审沈家的案子了!”
崔氏浑身震了震,脸色难看的不行。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顾伯爷说的就是顾楚寒!伯爷的爵位啊!他只差一点点,就是他们家旌之的小舅子!是她孙子的亲舅舅啊!
现在呢?孙子的姥爷,舅舅都成了谋逆罪犯!很快就要被抄家砍头了!他们家还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也被下大牢砍头!?
“不会的!啥谋逆的大案,我们家根本没有参与,更不知道,咋着也不可能给我们按上一个罪名砍我们家的头的!”何木根白着脸道,“九郎……顾伯爷也不是那样的人!”
“当年的事,那都是沈家干的!都是沈家逼的她们家!旌之也是被沈家被这个贱人算计了!根本不怨咱们家!”崔氏也忙喊话。
沈漪冷笑,“顾楚寒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想多了!他恨你们入骨!顾家恨你们入骨!何旌之他自己当初想要顾苒娘做妾的!也是他自己找我,是他自己接的绣球,和我拜堂成亲的!这几年的打压还没认清!?有这次机会,你们何家别想好!”
“不会的!顾伯爷不是那样的人!当年事后,顾家回家,连一句怨怼抹黑的话都没有跟人说过!还帮旌之解释!”何木根虽然跟顾楚寒相处不长,但也知道他是个有气节有原则的人!他也只能这么想!否则,真的要连着何家一块株连吗!?
“那你们就看着!你们就等着试试!他又不是钦差,又不是查案办案,你们说他过来做什么?就是来办私事!我不好?你们何家更别想逃过!”沈漪怒恨的叫喊。
听着外面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崔氏一下子爬起来,就跑出去。
何木根也忍不住想跟出去,可又觉的没脸。想了想,这会可不是讲脸面的时候!真被株连,何家就真的全完了!也忙跟出去!
沈漪转身进了屋,冷笑鄙夷的看着痛苦的何旌之,“怎么?现在还在痛苦?砍刀还没架在脖子上呢!你那个前小舅子来了,你不去看看?也看看他如今究竟有多风光富贵!看看你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何旌之红着眼抬起头,“沈漪!你知道,我没有!”
沈漪冷哼,收回冷讽的眼神。她嫁给他几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男人柔软,多情,无能,又没用!她当初就看中他命中大贵,柔软多情,可如今,他的柔软多情却割的她的心一片一片,彻底凉透!
沈芳池念了苏荩十几年,执念的等着,盼着,求着,却连他一次垂青都没有!到头来便宜了何旌之这个废物!他还真是有福气!沈家的两位小姐都让他尝遍了!
再不看他,沈漪凄惨的冷冷一笑,也出门来。
只见官兵开道,苏荩和顾楚寒骑着马在禁卫军和官差的拥簇下过来。一个犹如神邸,清绝惊艳,一个俊美无双,雌雄莫辨。
崔氏一下子闯进去,讨好谄媚的叫着,“九郎!九郎!我是何婶子啊!九郎!”
看一个灰婆子闯进来直接喊顾伯爷的小名,众人都看过去。有认出来崔氏的,顿时鄙夷起来。当初以为攀上了沈家,立马就把人家顾家女儿踢了,为了名声好听,逼人家做妾,差点逼死人!这会又舔着脸上来套近乎了!
顾楚寒勒住马缰,居高临下朝崔氏那张谄媚的脸看过去,微微歪头,勾起嘴角,“九郎?除了我奶奶,我爹和长辈亲人外,倒是没有人如此称呼我了!”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声,这是说崔老婆子算老几呢!外面的都尊称一声顾伯爷!人家里那些人都叫九爷!还九郎?当自己是根葱呢!
崔氏脸上闪过羞恼难堪,涨红着脸改了口,“九……顾伯爷!我们家可没有犯罪啊!沈漪那个贱人我们也要休了她了!要不是她,咱们两家就是亲家啊!都是沈漪那个贱人勾引的旌之!他们家当初势大,压的我们喘不上气,都是他们沈家欺辱的你们啊!跟我们家都没有关系的啊!”
看她还有脸提亲家,顾楚寒嘴角笑意更深,“哦?休了啊?”
崔氏神色坚定,“顾伯爷!沈漪这个贱人把我们家害苦了!一定休了她!那个贱人根本就配不上我们旌之!他和苒娘是多好的一对,俩人情投意合,要不是她个贱人从中作梗,算计了旌之,根本不会拆散旌之和苒娘的啊!”
“何旌之情投意合的是沈家小姐才对吧!房洞了,绣球拿了,堂也拜了,何家太太怕是说错话了吧!?”顾楚寒幽幽的看着她。
一看她眼神幽冷深不可测,崔氏顿时脊背一寒,“顾伯爷!那事真没有我们家的关系!我们只是被害了,才娶了沈漪那个贱人!本来是该咱们两家结亲的才对!我们家旌之是个纯善的人,当初你不也是因为这个才结亲的吗?你……你要不看看我们二郎!我家二郎也长得标志英俊!一直学着手艺念着书,咱们两家再……再续前缘……”
不等顾楚寒说话,就有人啐了一口,“狗屁的再续前缘!也不看看自家啥德行!还痴心妄想呢!就算你儿子再开一百间铺子也高攀不上伯府的小姐!”
“就这副嘴脸,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了!”
“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是污着我们的眼睛了!”
何木根也觉的实在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上来抓着崔氏就拉走她,“给我滚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哪丢人现眼了!我们二郎也不差,不然你以为我们家能安然过去吗!?”崔氏之前就觉的顾楚寒实在太俊美了,看着就扎眼,好在有真本事,还后悔闺女大了几岁嫁的早!如今再看他,一打扮,又做了伯爷,身边带着人马,俊美又尊贵起来了!二郎要能攀上顾家的女儿,他们家才能再次富贵发达起来!可是一万两银子,说办义田给村里的所有姓顾的就直接给了!她们家得赚了多少了!?
何木根强行把她拖走。
顾楚寒目光落在沈漪脸上,她的脸色更称不上好看,头发还被抓散没有拢好,看来何旌之醉酒和沈芳池春风一度的事让她心里很好过呢!
看她冷讽睥睨的眼神,沈漪恨的心里滴血,“顾伯爷如今春风得意,亲手拿仇家,终于报得几年前的抢夫之仇,只怕很高兴吧?”
顾楚寒冷冷一笑,“屠村之举,让你们沈家已经笑了很久吧!?你们也会笑着下去的!”
“走了!”苏荩皱眉催她。跟那种人说多了话,只会听她几句污言咒骂。
知道他高冷,把一切不服不忿的人都气死的高冷以对!顾楚寒连应两声,跟着继续前行。
沈漪看着她威风八面的样子,苏荩竟然做钦差来灭沈家的门,真是讽刺!
众人都议论不止,实在是沈家太过胆大包天!就算查出沈老太爷的死和顾家有关系,也不该去买凶假扮官差,勾结土匪,假传圣旨去屠村!简直太可怕了!这是把自家往火坑里埋,自己找死呢!
只是可惜沈芳池的计谋都在后面的反转,能完全把沈家摘的干干净净,到时候顾家全部一个不留!她没有算到顾凌山是个武功高手!村中有他的人手!更没算到赫连越竟然在年关的时候也在顾家村!而村中有阵法,只要触动,苏荩就会知道,可以直接借鬼道转眼就到!
算错了太多,注定一败涂地!搭上整个沈家!
看到苏荩过来,沈老夫人一脸枯败的顿时增色,眼中闪过希冀,“荩儿!荩儿!”
“我拿到的确凿证据,沈家完了!皇上下旨,羁押沈家众犯入京,亲自审问!”苏荩直接冷声宣告。
沈老夫人两眼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沈光辅站出来就要摆出大舅舅的姿派说教苏荩,“苏家没有生你,也养育你长大,培养你成才!沈家做了你二三十年的外祖家……”
“苏家都不敢和我算细账,沈家确定要算?”苏荩冷冷的挑眉。
沈光辅脸色一僵,“苏荩!你叫了二三十年的外祖母昏到在你眼前,你竟然无动于衷!?沈家可没有薄待过你!”
“晏江!拿算盘跟沈大老爷算算!”苏荩直接淡声吩咐。
“是!公子!”晏江立马掏出算盘和账册,上前来。
沈光辅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苏荩这是要让沈家在覆亡之前再遗臭万年!?
晏江打开账册,“沈家西山祖坟……”
“够了!”沈光辅脸色一变,立马就喝止。
晏江看着他,“沈大老爷确定不算?我家公子虽然得苏家养育几年,却也没少被迫害,更没少付出呢!而沈家这边得的益处似乎也是……”
沈光辅痛怒的红了眼,盯着苏荩,“我只当你面冷心热,对跟你二三十年的亲人多少有点人情味儿!如今你却是要把沈家全部送上断头台!你可真好!”
苏荩已经很久不想前世的事,他重生之后师父就教过他冥忘,有了九儿,他所有一切更不想多顾,如今苏家和沈家倒是又给了他前世的记忆。
看他眸光幽暗无底,周身气息都变了,顾楚寒抓住他的胳膊,“苏荩?”
垂眸望向她担忧的目光,苏荩瞬间敛尽气息,“嗯!宣读圣旨!”
“钦差大人!这……还没有审问!”武昌知府小声道。
苏荩扭头看他,“知府大人早已经接到旨意,竟然没有提前审问清楚?”
武昌知府眼神飞快的闪了下,头上已经有细汗冒出,“既然有旨意点了大人做钦差,专查此案,府衙这边只协同帮助,并没有越俎代庖!”
“好一个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