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他,却也在心底期盼着,盼着他能下定决心,杀了阮玉舒吧?
可她强忍着悲愤,苦苦等了一个月,他却始终未能动手,她一定是对他失望透顶,所以才会选择放弃一切,逃离此地吧?
每每想起此事,章彦成都异常懊悔,“当时兰容就跟我说过,应该杀了她,我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但却被阮夫人阻止,故而心软,放走了她。我时常在想,假如当时我没有心软,在你坐月子的时候就杀了阮玉舒,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章彦成凝视着她,等着她的答案,瑾娴欲言又止,却不知是在顾虑些什么。
偏在此时,雪桃试衣出来了,换上新衣的她一脸的局促,紧捏着手指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瑾娴没再接他的话,起身走近雪桃,打量着她,笑赞道:“真漂亮!这衣裳很适合你。”
这铺子里有一面三尺高的镜子,虽有些模糊,但可以照到全身。
雪桃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只因这些都是梦里的场景,她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机会穿上这么艳丽多彩的漂亮衣裳。
从前她穿的都是粗麻布,颜色黯淡,后来方姐姐倒是送了些好料子来,但祖母不舍得用,一直将布料收藏着,说是等冬日再做新衣。
今日能穿上这么华美的衣衫,雪桃都不敢相信这是她,“姐姐,这么一看,我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你本来就不丑,清秀怡人,只是平日里鲜少打扮自己,正所谓人靠衣装,这一打扮就不一样了。”
知秋亦赞道:“是啊!雪桃姑娘很漂亮的,尤其是穿上这身衣裙就更美了,就像天上的小仙子一般。”
雪桃一听这话更开心了,眉眼弯弯的她提着裙摆转着圈圈,随后瑾娴又让她进去再试试其他的衣裳。
第二套是粉色小衫,搭配鹅黄色的襦裙,清新淡雅,雪桃每试一套,都在心中默默感慨,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衣裳!
连试了四五套,雪桃不好意思再试,便道有些累了。
瑾娴让她挑几件喜欢的,雪桃只肯挑一件,“要不了那么多,我选一件就好。”
“那不成,至少得选三件,方便换洗。”
“可是这些衣裳肯定很贵吧?”雪桃虽没来过都城,但她猜想,这么漂亮的衣裳,必然不便宜,是以她不敢贪心。
瑾娴知道她是心疼银子,遂笑劝道:“不贵的,你放心挑选吧!我攒了很多银子,平日里都没处花,今儿个出府就是为了陪你。我小的时候也很渴望有漂亮衣服穿,只可惜没那个机会,如今能帮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便当实现我儿时的愿望了。”
章彦成亦在旁劝道:“这是你姐姐的一番心意,你若不肯选,她会很失望的。”
众人皆在劝说,且劝说的方式很温和,没有给她压力,她才逐渐放心,没了后顾之忧,最后她在大家的建议下选了三套新衣裳。
随后瑾娴又带着雪桃去挑选珠钗首饰,玉佩宫绦之类的配饰。
女子们大都对这些很感兴致,瑾娴帮雪桃挑选,章彦成则在旁帮瑾娴挑选。
瑾娴只道自个儿不缺首饰,章彦成却道:“旁人有新首饰,你也得有,不能让你受委屈。”
他帮瑾娴选了支腊梅黄玉簪,又挑了支琼花珍珠流苏钗,亲自为她戴上。
雪桃打量着她,由衷赞叹,“王爷的眼光真好呀!给姐姐挑的簪子太美了,很适合姐姐呢!”
章彦成得意一笑,“听到了吗?雪桃都夸我眼光好,你不准备夸几句?”
瑾娴无奈一笑,“她是给你面子,看到什么都说好。”
“也不是哦!不好看的我也会说的,”雪桃指了指盘中剩下的簪子,“比如这支金蝶簪,虽然华美,但不够特别,与姐姐并不相称,王爷若是选它,我肯定会说不适合的。”
她说得倒是中肯,恰好章彦成也没看中那只金蝶钗。
瑾娴也觉得章彦成选的这两支挺漂亮的,但又觉得可买可不买,无甚所谓。
雪桃便道:“姐姐不想要,那我也不选了。”
此言一出,瑾娴还能如何?为哄得雪桃收下首饰,她只能要了章彦成为她选的首饰。
章彦成暗赞雪桃还真是有主意,她说话可比他管用得多。
待她们逛罢铺子,已是傍晚,夜市又开始热闹起来,章彦成又带着她们去逛夜市。
瑾娴记得夜市上有一家做的山楂糕很好吃,便想带着雪桃去尝一尝。途中听到打斗声,好似是从一馄饨摊传来的,路过的人纷纷凑过去围观。
瑾娴是想着雪桃还小,不宜带她去看那种场景,便没过去,身形高拔的章彦成瞄了一眼,只觉那边有道人影很熟悉,
“那不是致远吗?”
骤然听到弟弟的名字,瑾娴立时停步,往那边望去,怎奈那边围了很多人,她看不真切,
“致远?他在哪儿?”
“打架的那个。”
一听说弟弟在打架,瑾娴慌了神,疾步走过去,拼力挤进人群里,这才发现打架的的确是致远!
“致远?住手!”
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方致远循声望去,才发现是姐姐来了。然而对方仍在缠斗,他无可退让,只能继续出招。
瑾娴的喝止不管用,章彦成长指微抬,祁山立即上前,三两招便分开了两人。
“高公子,这位是我家主子的小舅子,有话好说。”
高公子一眼便认出了祁山,再往后一看,发现荣王也在场,这才收敛些许,拱手行礼,
“参见王爷。”
瑾娴将致远拉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在街上与人斗殴?”
方致远解释道:“是他轻浮,缠着这位姑娘不放,还对人动手动脚,我路见不平,说了他几句,他便将馄饨汤往我身上泼,我忍无可忍,这才动了手。”
瑾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致远的手被烫红了一大片!
气极的瑾娴怒视高公子,扬声质问,“是你先动的手?”
高公子一派无谓,扬着下巴吊儿郎当地道:“是又如何?我正在和于姑娘闲聊,谁让他小子多管闲事!”
祁山都说了,那是他小舅子,高临山居然还这般放肆,章彦成眸眼微眯,近前询问,
“于姑娘,请问高公子是在与你闲聊,还是举止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