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醋他也吃的吗?瑾娴讶然失笑,“雪桃是小姑娘,手短,很多菜夹不到,我当然得帮她。你的手那么长,想吃哪道菜自个儿夹呗!”
雪桃灵眸一转,瞬时会意,“那不一样,王爷肯定觉得方姐姐夹的菜更香吧?”
被戳中心声的章彦成竖指赞叹,“小丫头真是聪明伶俐,你姐姐就是个小呆瓜,连这么简单的意思都领会不了。”
他俩配合唱戏,瑾娴无可奈何,只得妥协,转头问章彦成,“那你想吃什么?”
章彦成笑看向她,“你夹什么,我便吃什么,我不挑食。”
轻“哦”了一声,瑾娴夹了根芹菜放在他的骨碟之中,章彦成见状,笑容渐消,缓缓皱起了眉。
雪桃见状,掩唇轻笑,心道方姐姐可真会气人。
瑾娴故作不解,“怎的?你不喜欢啊?那以后我还是不夹了,免得夹到你不喜欢的菜。”
章彦成不喜欢吃芹菜,但他方才已经发了话,这会子也不好再挑剔,只能硬着头皮夹起芹菜送入口中。
眼瞧着荣王委屈巴巴的,雪桃灵光一闪,“姐姐,我听祖母说,吃饭应该荤素搭配,王爷不能只吃芹菜,再劳烦你给他夹块肉吧!”
章彦成眸光瞬亮,附和连连,“雪桃说得极是!”
雪桃在场,瑾娴不得不给章彦成颜面,便听从了雪桃的建议,又给章彦成夹了块鱼肉,还特地交代,
“鱼肉有刺,王爷小心。”
难得瑾娴对他如此温柔体贴,这还得归功于雪桃。章彦成暗自庆幸,看来他带雪桃来此,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雪桃吃着菜,喝着紫苏汤,十分满足。
饭后容易犯困,章彦成知道瑾娴有午歇的习惯,便让她先睡会子,等她睡醒之后再出府。
雪桃吃得太多,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也想歇一歇,便先告辞回屋去了。
约摸申时左右,瑾娴睡醒之后,起身更衣,整理仪容,而后众人一道出了府。
昨日回来时,雪桃与知秋坐在另一辆原本摆放贺礼的马车里,今日出门,只备了一辆马车,雪桃与瑾娴同坐。
一路上雪桃都好奇的掀着车帘,张望着车窗外的景致,欢喜的与瑾娴复述着。
章彦成见状,只觉这爱说话的小姑娘十分可爱,他偏头对瑾娴低声道:“你觉不觉得雪桃很可爱?”
那是自然,“我在桃溪村的时候就很喜欢她。”
“那你想不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瑾娴喜欢小姑娘,可是目前的她还没有这个打算,生景儿那日发生的事已经令她有了阴影,她不敢想象,若是再有一个孩子,又会遭遇些什么,
“我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元气大伤,尚未复原,暂时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
毕竟身子才是本钱,她可不能伤害自己。
章彦成也听大夫说过,生完孩子需要休养许久,“我知道,孩子的事不着急,等你养好身子之后,我们再要个女儿。”
他的想象倒是美好,只可惜这种事难说啊!“生男生女可不是人为决定的,万一又是个儿子呢?”
章彦成随口道了句,“那就继续。”
他说得可真轻巧,“你还打算要几个?需知生孩子很损伤元气的,我可没打算一直生,我生存的意义不是为了一直生孩子。”
章彦成未曾细思过这个问题,方才也只是随口一说,但看瑾娴神情郑重,他才发现,她对生孩子的事似乎有些抵触,
“那……至少再生一个女儿吧?儿女双全,岂不美满?”
“王爷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何必执着?”
她说得是李侧妃的女儿啊!章彦成对这个女儿一点儿都不上心,“那是她的女儿,我想要的是我和你的女儿。”
眼下瑾娴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好好照顾景儿,其他的,她没工夫考虑,“暂时没打算,等你的守孝期过了之后再考虑吧!”
章彦成认为孩子越多越好,但瑾娴不这么想,她的想法总是很奇特,尽管章彦成不理解,但他还是尊重她的意愿,
“好,孩子的事听你的,过两年再说。”
到得街市附近,众人下了马车,在街市上转悠。
雪桃来的突然,做衣裳是来不及了,现下只能挑选一些做好的成衣,于是瑾娴带着雪桃去往裁缝铺。
进去之后,瑾娴才突然想起来,这就是她当初逃走时来过的那家铺子。
知秋的脚步有些迟疑,生怕荣王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瑾娴也觉得不对劲,但她已经进来了,掌柜的过来招呼,她总不能转身就走吧?
无奈之下,瑾娴只得待在这儿,让雪桃自个儿挑一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样式。
起初雪桃还有些不好意思,知秋带着她一起挑选,拿了几件让她来选择,她才选了两件,进去试穿。
章彦成让瑾娴也挑挑看,可有喜欢的衣裳或布匹。瑾娴心虚,哪还敢进去试衣裳?她勉力一笑,
“不必了,前几日已经选好了做夏衣的料子,正在等样式图,暂时不必再挑。”
章彦成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儿,瑾娴就是在这里支开知秋,避开侍卫,独自逃离的。
那件事的确对他打击很大,从前他愤怒不理解,但如今的他已经了解了瑾娴的心路历程,明白了她逃走的原因,这心境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我突然在想,当初你逃走之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可有想过,万一失败,被我抓住,可如何是好?”
他突然谈论此事,该不会又要找她算账吧?瑾娴缓缓侧首,望向章彦成,但见他面色如常,墨瞳之中并无怒火,仿佛只有一丝好奇,看起来不像是动怒的样子。
他既问了,她便不能不答,沉吟片刻,瑾娴才道:“倘若被抓,顶多也就是被你厌弃,你应该不至于杀了我吧?”
“若我厌弃于你,你……不会难过吗?”
原本亲密的两个人突然变成陌路人,那种滋味的确不好受,但瑾娴所经历的,远比这些更残忍,
“我最难过的,就是坐月子那一个月,今后大约不会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时过境迁,如今的她可以轻飘飘的去叙述那件事,章彦成难以想象,那一个月她是如何熬过来的。